一声压抑的***从堆积的废弃自行车间隙传来，空气里混杂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
林晚晴飞快蹲下，手探向受伤男人的额头，在昏黄的路灯光下，她的动作显得格外坚定。
“呼吸还在，但极浅。”
她的声音毫无颤抖，指节轻敲着男人颈侧动脉，捕捉那微弱的搏动。
高婧瑜皱着眉侧身躲开，她的手拉着破碎的T恤，守在林晚晴身旁，眼神里夹杂着无措和抵触。
这是第西例被咬伤者，距离病毒爆发不过十几个小时，街头死寂中，谁都开始怀疑救人与自保哪个更重要。
许逸舟半蹲在一旁，食指轻敲膝盖，逼自己冷静。
“你确定还要救？”
他声音低哑，“之前那个，我记得你亲手扎针，他还是变了。”
林晚晴没回头，目光锁定男人的胸口起伏。
“急救和安乐死不冲突，现在只剩几分希望，不能先放弃。”
赵拾笙的声音在满目疮痍的冰冷世界里，依旧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
“林医生，这条路都快变成试验田了，我怀疑你再这么舍身救援，得让大家在身上贴个‘暂不感染，欢迎抢救’标签。”
他挤出个夸张的鬼脸，试图冲淡空气里的紧张，却没人回应他的段子。
郑志明倚着半塌的墙角，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警觉，他的手不自觉地触向腰间的电击棒。
他低声说：“别忘了，咱们不是医院。
任何风险都得计算清楚。”
林晚晴擦了擦额角的汗，把背包拉开，取出最后一把止血钳和一卷沾着酒精的纱布。
她的手很稳，好像末世不是脚下的街头，而是她每一个夜班日常的延续。
受伤男人突然抽搐，眼白翻起，两只手像是被炮弹拧断一样乱拍。
高婧瑜惊叫着后退，赵拾笙几步冲上前，半是玩笑地大喊：“打住！
这不是舞台秀，该下台了！”
郑志明上前以特警惯有的动作掏出电击棒，警告的目光扫向林晚晴：“你要救可以，但万一他变了，第一个处理只能是你。”
林晚晴点点头，齐耳的黑发垂在脸颊边缘。
“没问题。”
她俯身，精确地将纱布压在男人流血的手臂上，动作一气呵成。
空气变得越来越静，只有受伤者粗重的呼吸和外头丧尸偶尔撞击铁皮门的响动。
许逸舟站得更近了些，借着自行车上的反光镜观察林晚晴神情。
他微微蹙眉，缓缓开口：“你总是这么拼命吗？
你觉得救一个快死的人值得我们冒最大风险？”
林晚晴手停顿了一秒，她的声音很低，又很坚定：“人都己经快变成怪物了。
我还有什么可不拼的？”
这句带着苦涩的坦诚触动了每个人。
赵拾笙想调侃，却突然没了词；高婧瑜咬着唇，将刚刚躁动的情绪压下；郑志明在墙角沉默良久，终究没再阻挠。
纱布染得红黑，男人***着缓慢睁开双眼，那双眼里，血丝与混沌交织，却对灯光有一瞬间的迷茫聚焦。
林晚晴松了口气，又立刻警觉——病毒的潜伏期谁也无法预测，他救不救得活，依然没有答案。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赵拾笙转头，举起一根断木棍往巷口一指：“热闹来了！
今晚不是病房，是大逃杀！”
丧尸闯了进来，扭曲的面容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郑志明一个箭步冲上前，毫不犹豫地挥动电击棒。
许逸舟本能地拉住林晚晴和高婧瑜，把她们拽到背后，一边递给赵拾笙一根铁管，一边低声：“段子手，今天别只嘴皮子，咱们得玩点真的。”
赵拾笙咧嘴一笑，转眼将铁管挥得虎虎生风。
“我这不是嘴皮子，这叫打击现场！”
丧尸的嘶吼和人类的喘息混合在一起，短短十几秒内，废弃的巷子变成了生死边界。
郑志明贴身搏斗，动作干脆利落，而许逸舟则在混乱间，眼神锁定受伤男人，“还能不能动？
别让我第二次冒险救你了。”
男人虚弱地摇头。
他的意识在逐渐消退中挣扎，林晚晴跪地守着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角落里的高婧瑜双手发抖，却死死盯着巷口，不肯退让半分。
丧尸被击退，空气里的血腥味更重。
郑志明擦着额角的汗，在几具倒地的丧尸间确认安全，转头走向林晚晴。
他声音低沉里藏着一点软化：“你救人，我保底。
但以后，计划优先。”
林晚晴将血迹擦干，轻点头，目光却坚定如初。
“计划里有人的命。”
许逸舟看着她的手，拇指沾满鲜血，却依旧干净利落。
他突然莫名心疼，嘴上却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语气：“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神力？
末世不需要救世主，只要活着。”
林晚晴笑了一下，转向他：“活着的定义本来就不一样。
你把希望装进背包里，我把希望扎进血管里，我们都算没白活。”
巷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远处不断袭来的丧尸低吼。
众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仿佛这片混乱己经成为新的常态。
赵拾笙拍拍许逸舟肩膀，半真半假道：“等哪天你们都救不动了，记得让我先讲个脱口秀，这样死也能死得有点风趣。”
高婧瑜收拾起地上的碎布，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亮。
“林姐，你下次救人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提醒我们？
我得随身带点心理辅导小册子。”
郑志明一边整理装备，一边朝众人点了点头。
“临时避难点还得找，今晚不能久留。”
巷口灯光逐渐暗淡，众人带着各自的伤痕与新生的信念，在夜色中默默前行。
血与希望混杂的城市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些，而对未来的信任和怀疑，也在每一次救援与搏杀中，缓慢地织成了更密实的纽带。
夜风吹过，铁皮门后传来远远的丧尸嚎叫。
而团队静默地转身离开，各自背负着自己的执念和责任，迈进下一个未知的街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