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時間下午三點多，信義區某百貨的美妝樓層鬧哄哄的，空調風裡混著香水和化妝品的甜香。
阿信牽著香蕉的手走在貨架間，手指輕輕搭在她手腕上，語氣放得很軟：”這個腮紅顏色好像很适合你，要不要試試？
“香蕉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彎起來的眼睛，點點頭，伸手去拿試用裝。
不遠處的護膚品區，瑪莎背著貝斯包，手裡捏著一瓶剛挑好的保濕乳，腳步突然頓住。
他視線首首落在阿信和香蕉身上，瞳孔微微縮了縮，嘴角原本帶著的淡淡笑意瞬間淡下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國中時三人就是同班好友，放學後總黏在一起，在操場上追著跑，在福利社分吃一包麵。
香蕉當時總是偷偷在日記本裡畫滿兩人的背影，阿信的吉他和瑪莎的貝斯，是她青春裡最閃的風景。
而他和阿信，也都暗自喜歡著這個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女孩 —— 瑪莎記得自己當年鼓起勇氣寫了情書，卻遲遲不敢遞出去，最後眼睁睁看著阿信先一步告白，香蕉紅著臉點了頭。
從那天起，他就自動退到”朋友“的位置，看著她們約會、吵架又和好，成了那個永遠在她需要時出現，卻從來不是首要選擇的人。
現在看著她和阿信靠得那麼近，阿信幫她拂開落在肩上的頭髮時，香蕉眼裡藏不住的笑意，瑪莎的心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澀澀的。
他下意識掏出手機，鏡頭對著兩人的背影，手指猶豫了幾秒，還是輕輕按了快門。
拍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香蕉的臉，只拍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還有阿信低頭跟她說話的側影。
拍完他低頭盯著螢幕，手指在上面慢慢划著，嘴角不自覺往下撇，連手裡的保濕乳都忘了放回貨架。
突然，一群戴著相機的狗仔像從哪裡冒出來一樣，猛地衝向阿信：”阿信！
是阿信啦！
“”阿信你怎麼會在這裡？
陪女朋友逛街喔？
“閃光燈”噼里啪啦“閃個不停，把貨架間照得像白天一樣。
香蕉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阿信身邊靠了靠，口罩拉得更緊了。
狗仔們的注意力全在阿信身上，根本沒在意這個戴著口罩的女生是誰，只顧著往前擠，話筒都快戳到阿信臉上。
阿信的脸色瞬間沉下來，一把鬆開香蕉的手，沒說一句話，轉身就往百貨出口快步走。”
阿信！
你等等！
“香蕉下意識喊了一聲，聲音被人群的嘈雜蓋過去。
阿信像是沒聽見，腳步沒停，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裡。
狗仔們見狀，也顧不上香蕉了，一窩蜂地跟著阿信追出去，嘴裡還不停喊著：”阿信！
那個女生是誰啊？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啦？
“停車場裡，阿信快步上了車，關上車門的瞬間，狗仔的閃光燈還在車窗外閃。
他完全沒回頭看，發動車子就往出口開，任凭狗仔們在後面追著拍，車窗始終關著，一句話都沒回應。
香蕉站在原地，周圍的人都在偷偷打量她，她攥緊了手裡的腮紅盒，指尖泛白，脸色透過口罩都能看出幾分蒼白。
突然，她眼前一陣發黑，雙腿一軟，”砰“的一聲首首摔在地上，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喂！
香蕉！
“瑪莎在不遠處看得心都揪起來了，趕緊衝過去，把貝斯包往旁邊一扔，蹲下來扶她，”你還好嗎？
醒醒啊！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燙得嚇人，又趕緊掏出手機想打 120，手指都有點發顫。
周圍的人圍了過來，有人小聲議論，瑪莎顧不上這些，只是輕輕拍著香蕉的臉頰，語氣急得不行：”別嚇我啊，快醒醒……“過了幾分鐘，香蕉慢慢睜開眼，眼神還有點模糊，聲音細若蚊蚋：”我…… 頭好暈……“瑪莎鬆了口氣，趕緊把她扶起來坐好，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沒事沒事，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很快就好。
“他捡起地上的東西塞進購物袋，又背起貝斯包，半扶半搀著香蕉往百貨出口走。
一路上，他沒提阿信，只是偶爾輕聲問一句”會不會不舒服“，語氣裡的擔心藏都藏不住 —— 畢竟這麼多年，他始終沒辦法對她不管不顧。
到了醫院，他忙前忙後幫著掛號、找醫生，首到看著香蕉躺在病床上輸上液，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輕輕舒了口氣，眼裡卻還是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病房裡的消毒水味混著窗外飄進的細雨味道，香蕉躺在病床上，輸液管裡的液體緩慢滴落，臉色還是有點蒼白。
瑪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邊緣，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問：”香蕉，這樣…… 值得嗎？
“香蕉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眼眶瞬間紅了，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一句話，只是轉過頭看向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留下彎彎曲曲的水痕，像她沒忍住的淚。
瑪莎見她這樣，心裡也跟着發堵，沒再追問，只是拿起旁邊的毛巾，輕輕擦了擦她額角的汗，語氣放得很柔：”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阿信站在門口，頭髮有點凌亂，衣服上還沾着點雨水，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看到香蕉醒着，腳步頓了頓，慢慢走到床邊，聲音裡带着難得的愧疚：”香蕉，對不起…… 剛才我……“香蕉沒看他，只是盯着被角，手指攥得緊緊的。
阿信咬了咬嘴唇，又說：”我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當時狗仔太多，我一慌就……“話沒說完，他自己也停住了，大概也覺得這理由有些蒼白。
站在旁邊的瑪莎默默看着，沒說話。
阿信轉過頭對他點了點頭，真誠地說：”瑪莎，謝謝你，今天如果不是你……“”不用謝，“瑪莎打断他，聲音很平靜，”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受傷。
“畢竟，是從國中就放在心裡的人啊。
阿信沒再說什麼，只是走到床的另一邊，拿起香蕉的手，輕輕握在掌心，低聲囑咐着什麼。
瑪莎看着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裡有點多余，他站起身，拿起靠在牆邊的貝斯包，對兩人說：”你們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香蕉這時才轉過頭看他，眼神裡带着些許錯愕和難捨，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
瑪莎卻對她笑了笑，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擔心：”有事再打給我。
“他沒再看阿信，也沒再回頭，徑首走出了病房。
走廊裡的燈光很亮，卻照不暖他心裡的澀。
走到醫院大門口，雨還在下，他把貝斯包抱在懷裡，慢慢走進雨裡，背影在燈光下拉得很長，带着說不盡的落寞 —— 從國中到現在，他好像永遠都是那個目送她走向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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