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宿敌，我假死脱身后他又追来了

导语“墨栩，你若再敢寻死，我会把他们的尸首剁成块扔去喂狗，挫骨扬灰，

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祁晟掐着我的脖子，满目猩红，语气狠戾：“不信你试试！

”脖颈处的窒息感，让我无法呼吸，我控制住想要挣扎求生的手，死死拽住身下的被褥，

闭眼不去看他，不哭不闹。突然，他松开手，扬长而去……我捂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发抖，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变得模糊，泪如雨下。我们之间的结，除了死，

我想不出还能如何解；可如今，我却是连死，都不能了。一凌乱的床榻，散落的衣衫，

横七竖八的桌椅，碎了一地的茶杯，

满屋子浓郁的散不开的酒气和欢爱后的旖旎……无一不叫嚣证明着，祁晟恨我入骨，

每一次醉酒后的索取，都让我羞愧难当，生不如死。呆坐良久，我强忍着浑身不适起身，

穿好衣衫。如往常一样，偷偷熬避子汤服下，烧水擦拭身体，然后一点一点收拾整理。

又是一夜未眠。翌日，小厮一早便来传话：“主子吩咐，栩夫人侍候不当，罚跪祠堂三日！

”我点点头，自行前去。祁家祠堂，我并非第一回来，少时，随祖父来祁府赴宴，

兄长和祁晟误闯祠堂，虽是少年玩闹，但祁墨两家家风向来严谨，故二人被罚跪祠堂三日。

我跟着祁家二位兄长偷偷潜入祠堂，八岁的祁晟两手冻得通红，囫囵个吃着点心，

一字一句对我说：“阿栩，长大我定要娶你，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祁晟少年意气，

惹得三位兄长哈哈大笑，自此便常常打趣我俩。我恼急了，羞红了脸跑出去。不曾想，

这世间之事，何其讽刺。现如今，我入了祁府，却以罪臣之女为贱妾，被囚禁于这一隅小院，

院门落锁，家丁日夜看守，除了祁晟醉酒后偶尔来发泄一番，一个活人都见不上。

心中一阵刺痛，我不愿再想，只是下意识地跪得端正挺拔。祖父在世时常说：“墨家儿女，

跪天跪地跪祖先，祁家先辈，满门忠烈，我打心底里钦佩。”“墨栩，

你大可不必这样惺惺作态，满屋子死人如何能看见！”身后突然传来祁晟的冷嘲热讽。

我身形一顿，心中发紧，“祁晟，他为何会来？”“你哑巴了吗？墨栩。”“没有。

”我不愿被发现身体上的恐惧，更不想横生枝节。“哼，也是，你们墨家满门皆是罪人，

如今让你跪我祁家祠堂，已是天大的恩赐，既如此，你便好好跪着！”留下这句话，

祁晟便气冲冲地拂袖而去。而我自始至终，也不曾辩驳一句。

世人皆知——祁墨两家并立于大虞朝，一文一武；两家祖上相识于微末之时，其间情谊，

可见一般。祁家世代从戎，武官戍边，满门忠烈英魂；墨家世代尚文，清流人家，

门生遍布大虞。祁家有三子，长子次子常年随父戍边，祁老将军坐镇军中，

保边境十年安宁；幼子祁晟，性子率真，天赋异禀，年少外露领兵之才，

立志冠礼后便投身从戎，子承父业，保家卫国。墨家长子墨濡，文采斐然，三元及第，

就职于翰林院，前途光明；幼女墨栩，温婉恬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才名在外。我与祁晟，

自小便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一动一静，两小无猜。“只是，造化弄人……现如今，

竟是相看两厌，就连心平气和说句话也许久不曾了。也罢，这大虞，这祁墨两家，

这偌大的宅子，现下不过也只余我二人纠缠；若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恨便恨吧，只是不知，

我这身子，还能熬到几时。”一阵风吹过，案几上的供香快燃尽了，我敛了思绪，起身续上。

二祁晟一言九鼎，既是罚跪，就再也不曾差人来过。如今我没了父母兄长护着，

墨家满门获罪，就连丫头小厮也无一幸免，于我而言，这世上再无亲近之人。至于这将军府，

我虽是唯一女眷，但为贱妾且不受宠，现下又被祁晟斥责惩戒，府中下人惯会看眼色，

是以这三日，我滴水未进。第一日，我尚可支撑；第二日，我双腿麻木，膝盖肿痛，

饥肠辘辘，唇干嘴裂，嗓子冒烟；第三日，半睡半醒中，我头痛欲裂，浑身冷颤，高烧不退。

世人皆道墨家幼女墨栩，性子温婉恬静，但熟识之人却知我骨子里的倔强。当日沦为阶下囚，

受尽严刑拷打逼问，我不曾屈服半分；墨家满门获罪，我只一心求死，

可祁晟却以我祖父、父母、兄长的尸身要挟，囚禁我，百般折磨，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今日能死在这祁家祠堂，也算得偿所愿，解脱了。”我喃喃自语，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呃……”再睁眼已是三日后。“夫人，你郁结于心，又心存死志，即便是神医在世，

唉……”府医语重心长，我不记得他是第几次这般劝我，难得这世上还有人如此关照我。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缓缓道：“多谢。”府医捋着长须叹了口气，起身写下方子，

叮嘱我务必按时服药便离去了。我这才发现，房里竟多了两个丫头，大约十一二岁，

一个着粉衫，一个着绿衫，扫洗做饭、煮汤熬药从不怠慢，规矩齐全，只是话少了些。

索幸我刚醒，身子乏软无力，每日只吃药睡觉发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连阴雨，

浑浑噩噩又过了半月。我不记得是怎么从祠堂回到院里，自然也不记得这俩丫头是怎么来的。

这日，久雨放晴，我觉着身子轻快了不少，心里难得舒坦。刚到院子，

就见俩丫头脸嬉笑玩闹，小脑袋时不时还凑在一起窸窸窣窣，这般活泼，倒是少见。

“这是捡着银子了？”我打趣道。一段时日下来，许是见我不似别的主子一般难相与，

二人也渐渐放松下来，说到底是小孩性子。“夫人，可不就是捡着银子了，后日将军大婚，

心情大好，这几日赏了府里下人不少果子银钱……”绿衫的是妹妹，名唤碧萝，更活泼一些。

“哎！你……”不等她话说完，旁边一只小手就捂上她的嘴，这是姐姐，名唤粉荷，

性子更为稳妥。我知她是怕我伤心难过，不过我早已心如槁木，如何还能泛起波澜。“粉荷，

无碍，将军大婚，本就是喜事，你们无需顾忌我。”我轻声安抚。碧萝闻言，

一把扯开姐姐的手，小跑到我面前，伸出手，一双眸子直发亮，脆生生道：“夫人，吃糖。

”我笑了笑，取了一块，放进嘴里：“真甜。”这是我在满门获罪入祁府后，从没尝过的甜。

这日，我靠着小榻看着窗外，整整坐了一夜。天微微亮，才合眼。三大婚当日。“夫人，

咱府上今日可热闹啦，到处挂着红灯笼，贴满红喜字，还来了好多客人。

”“听说送亲的队伍一眼都看不到头，街上老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呢！

”碧萝叽叽喳喳说着外面的见闻。不知怎得，我竟想起那年祁晟祠堂罚跪，

满嘴吃着点心说着：“阿栩，等我长大定要娶你，十里红妆，风光霞帔。”“夫人，

夫人……”碧萝喊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夫人，将军公主大婚，陛下欢喜，大赦天下了！

”她双手摇着我的胳膊，仰头说道：“夫人，那您以后就是良妾了，恭喜栩夫人！”“瞧你，

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我取下腕间的素镯，放在她手上，笑着道：“这镯子虽是旧物，

却也还值些钱，你们姐妹俩留着以后好傍身。”“夫人，这镯子我们不能要，昭元公主入府，

您这以后的日子怕……”粉荷欲言又止。我转头看着她不语。她双手绞着帕子，

终是没忍住：“听说昭元公主早就倾慕将军，她嚣张跋扈，又权势滔天……”“闭嘴！

”不等她说完，我便厉声喝止，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她俩面前发火。粉荷愣了片刻，

随即反应过来，马上跪下，低着头不说话，碧萝见状，也一并跪在旁边。“知错了吗？

”“奴婢知错。”“错哪了？”“奴婢不该妄言公主殿下。”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丫头，

我实在不忍责罚，但祸从口出，只这一句，就足以让她们掉脑袋了。想当初墨家，何等风光，

却也抵不过皇权之下，帝心难测，一朝获罪，满门皆灭。想到这，我攥紧拳头，

狠下心冷着脸训斥：“既知错，便罚你去院里跪上半个时辰，今日不许用饭，你可服？

”“奴婢领罚。”粉荷前脚出去，碧萝便跟着起身退下。我看着一粉一绿俩姐妹，

眼眶不知怎得竟发起酸，阿兄在时，也曾无数次这般护我。粉荷向来稳妥，今日小惩大诫，

想来她日后定会谨言慎行。况且有碧萝这个小机灵鬼在，我倒也不担心她饿肚子，

只是跪上半个时辰，膝盖怕是会疼上两日。我在药匣子里翻翻找找，

拿出一瓶消肿止痛的药膏，放在外屋桌子显眼处。自上次祠堂罚跪后，

祁晟就再也不曾踏进我院子半步，整个将军府，就好似忘了我这个人一样。

索性有碧萝粉荷陪着我，倒也过了一月清闲日子。只是午夜梦回，总也愧疚难安，

身为墨家女，不能与亲人同生共死，苟活于世就罢了，却是连给他们收尸，

入土为安都办不到。我甚至不能给他们立牌位上香祈福，只能偷偷在心里念着想着。

如今还要一辈子困在这小院，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粉荷嘴里的昭元长公主，当今圣上嫡长女，

自小倾慕祁晟。我如何不知她的嚣张跋扈，蹉跎一年又一年等着，

不过是碍于祁墨两家婚约已定，墨家在京都根基深厚，难堵悠悠之口罢了。

她那些腌臜手段……四“墨栩，你个贱人，就凭你，也敢肖想祁晟，你配吗？

”“你识趣些，自请解除婚约便罢，否则，本公主有千种万种办法磋磨你。”“天寒地冻，

护城河水的滋味如何？你便记着，这只是个开始！”……上元节花灯会，她背着祁晟，

推我入水、侮辱我、恐吓我……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可笑。“退婚毁约就能作罢？

”只怕那时，圣上就已经准备动祁墨两家了，否则短短不过半岁，何至于多年根基毁于一旦。

“飞鸟尽，良弓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生于墨家，我非寻常闺阁女子一般，

读女德，习女红；而是自小与兄长一起，四书五经，知礼明理。孔孟之道，我并非不懂。

只是，皇权之下，帝心难测，便如祁墨两家一般良相忠将，终也逃不过兔死狗烹。

可悲可叹罢了！也好，昭元从前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求生难，求死还不容易。“夫人，

夫人，不好了！”碧萝边跑边喊着。我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看着她：“怎么了？”“夫人，

她…她她，那个公主，不不，将军夫人，派人来了。”话音刚落。外面浩浩荡荡闯进一堆人。

为首的我认识，是昭元身边的心腹大宫女青杏。“栩夫人，今日将军公主大婚，

公主殿下遣我来，请您过去侍奉。”“来人，请栩夫人。”我心里一阵苦笑，这么快就来了。

“是。”说着便往院外走。青杏看我逆来顺受的样子倒有些诧异，

毕竟我以前每次都得闹个天翻地覆，绝不吃亏。粉荷还在院外跪着，我走到她身边，顿了顿，

“起来吧，桌上有药，看好碧萝。”粉荷抬头还想说话，被我一眼瞪回去了。彼时天色已暗，

走廊两边挂满大红灯笼，烛火明灭，一阵小风儿拂过，摇头晃脑甚是可爱。人被关久了，

竟也羡慕上纸灯笼自由自在了。“真没出息！”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一盏茶不到，

便到了主院。不愧是嫡长公主，院里的奴才两步一个，还缺人侍奉。“栩夫人，请。

”青杏领着我进了主屋，昭元端坐在喜床上，一身喜服红艳喜庆，凤冠上的金步摇金灿明亮，

妆容精致，雍容华贵。头顶的盖头早被扔到一边。见我进来，只一个眼神，青杏便屏退左右，

只余我们三人。“拜见公主殿下。”我上前一步跪下问安。“放肆，掌嘴。”“啪啪啪！

”青杏领命泄愤似得扇了我三巴掌。全不似刚才在外人面前一般礼数周全。“贱人，

公主殿下今日既已大婚，以后便是将军夫人，你这般说，是何居心？

”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开口道：“贱妾墨氏见过将军夫人。”昭元冷哼一声。“青杏，

让她跪在偏房，今夜为我和将军添灯剪蜡，也算是她的福气。”我跪在偏房，

昭元青杏嘀嘀咕咕声，听得我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主屋突然热闹起来。喜婆嗓门好大，

震得人耳朵疼。“喝了这杯合卺酒，情意绵绵到长久。”“青丝绕华发，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移。”芙蓉帐暖，春宵苦短；昭元如水，祁晟似火，

水火交融；金步摇的铃铛响了一夜；吵得我合不上眼。五翌日一早。“夫君，

听说栩妹妹就在偏院。”昭元初为人妇，声音娇滴滴能掐出水。“提她做什么，晦气！

”祁晟没什么好话。这倒取悦了昭元，惹得她一阵轻笑。“夫君，我既入了将军府，

便为祁家妇，理应帮你打理内宅，栩妹妹虽为妾，但晨昏定省，规矩不可废。

”“一个贱妾罢了，哪值得你这般费心，你若不喜，随便找个偏远院子打发了便是。

”祁晟说完便上朝去了。“还不滚出来。”昭元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我揉了揉膝盖，

扶墙起来，缓慢移步到主屋。昭元甚至没有梳洗打扮，就急不可耐地向我炫耀她的胜利。

“贱妾见过夫人，请夫人安。”我跪下请安，语气平平。“将军所言你都听见了？”“是，

但凭夫人做主。”我低头回话。“叮当，叮当，叮当……”金步摇的响声越来越近。

昭元捏着我的下巴，凑近我，咬牙切齿：“贱人，你怎么不和你那该死的父母兄长一起去死，

墨家都满门抄斩了,竟还让你逃过一劫，真是祸害遗千年！”“啪！”一巴掌又脆又响，

血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地上。“说，你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引阿晟，

竟不顾父皇震怒都要讨要你。”我抬头看着她狰狞的样子，嗤笑一声，“夫人，他恨我入骨，

不过是为了侮辱折磨我罢了。”许久沉默过后……昭元转身回去坐下。“哼，

你倒有自知之明，既如此，便如夫君所言，自行搬去他看不见的地方，别再碍眼。

”又是一番训斥，半个时辰过后，我才得以解脱。回小院的路上，我一瘸一拐，满脸是伤，

不过一盏茶的路程，竟也觉得如此之远。“站住！

”祁晟看着我厉声呵斥：“谁让你私自出来的，好大的胆子。”不等我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