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早晨，太阳像被咖啡搅拌过的蛋黄，晕晕地挂在创业园区新大楼间。
杜昊音醒来的时候，手机屏幕正好闪烁着消息提醒：“昊音新书签售现场，网友排队三百米！”
他顶着一头毛躁的碎发，盯着屏幕两秒，刚想伸手去关机，秦思程的头像就亮了：“哥，有记者来楼下堵你，建议遁走。”
几乎是同时，屋外传来门铃刺耳的连绵：“杜老师！
杜昊音在吗？
我们是《A市晚报》的！”
杜昊音下意识把昨晚没吃完的外卖包装藏进拉杆箱，背包都来不及理，顺手套上鸭舌帽，像一只导致城市拥堵的野猫钻进公寓消防通道。
电梯里还站着苏芷卿，她怀抱画筒，眼里藏着微笑和晨光。
“你也住这里？”
杜昊音礼貌地颔首，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苏芷卿低头对视：“我昨晚刚搬来，隔壁那户。”
空气忽然安静，又不至于尴尬。
两人都尽量忽视了对方凌乱的着装。
电梯外的走廊传来记者呼喊，“杜老师！
请问您的新书灵感来源？”
杜昊音平静地按下B1。
苏芷卿一脸镇定，“最近楼里人气突然高起来，怪你。”
杜昊音满眼无奈：“不是我，是书。
书比我有魅力。”
他把鸭舌帽拉低，准备潜逃到地下车库——谁料车库出口也蹲着一群记者，己经团团包围。
“杜老师，请问您的女主人公有现实原型吗？”
“您跟之前的情感经历有关吗？”
“如何看待新书评论分歧？”
新书《纸鸢长歌》火到发烫，评论区战火西起。
杜昊音一夜之间从出版社“小透明”变为都市IP新秀。
可他本人既不习惯喧嚣，也不想应付蜂涌而至的采访。
人群里忽然冒出乐如诗，她的书包上挂着一个彩色心理学徽章。
她擅长在人群中自如穿行，眼神一亮，冲杜昊音招手：“这边走，我路熟！”
杜昊音如获救星，一边躲着长枪短炮一边低声问：“你怎么总能出现？”
乐如诗神秘地一笑，“我选课的时候练出来的。
A市的楼不像迷宫，就是迷宫。”
三人在地下通道曲折穿梭，苏芷卿抱紧画稿：“你新书好像提到插画师，有人说影射我。”
杜昊音忍不住笑：“影射你还不如影射隔壁那只橘猫。”
苏芷卿眨眨眼，似乎还在琢磨这句话是不是调侃。
出口的风很新鲜，几人终于甩掉背后的记者，兴致勃勃地逃向街头。
恰逢一辆银灰色豪车再三按喇叭，停得近乎招摇。
车窗摇下来，摆出精英微笑的是裴梓渊。
“你们真够刺激，像大片逃亡。”
裴梓渊的语气轻快，眼神转向苏芷卿，眉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他打开车门，“要不要顺路去文化艺术区？
我公司在那里，杜老师，你约了出版社不是？”
杜昊音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今天要签二十本。”
乐如诗己自来熟地坐进副驾驶，苏芷卿犹豫片刻，也跟着上车。
杜昊音则低头拨弄手机，尽量闭目养神。
裴梓渊边开车边贴心递上瓶装冰咖啡：“新晋畅销作家需要抗压剂。”
乐如诗回头，“以前可没人追着你采访，现在有点像追星。”
杜昊音一边喝咖啡一边吐槽：“大部分都是问情感八卦，到底是写书还是在相亲节目。”
裴梓渊哈哈一笑，“你火了，就是半个公共财产，等着让我们轮番‘蹭热度’。”
苏芷卿靠在车窗前，默默翻看手机里新收到的甲方信息。
“杜昊音老师的IP真能带动销量，不然这套系列要砍掉了。”
乐如诗识趣地凑过来，“你们两个最近都很巧合，我觉得这不只是运气。”
杜昊音转脸：“你们都把我看得太神奇了。
其实我人生最巅峰的事，可能是昨天找到了福记小笼包的隐藏菜单。”
气氛顿时轻松很多，裴梓渊趁机调侃：“你找得到隐藏菜单，却找不到人生答案。”
苏芷卿却突然开口，“答案有时候，不就是‘菜单’右下角藏着的吗？”
几人会心一笑，豪车驶入艺术区，被画廊和咖啡馆包围。
杜昊音下车，出版社编辑己经在门口等候。
对方一脸激动：“杜老师，随时准备签售现场首播哟！”
杜昊音苦笑只能上前，现场气氛热烈到连空气都带点广告味。
乐如诗趁机拉着苏芷卿逛书店。
“你要不要看看他的作品，有些搞笑，有些还真挺温情。”
苏芷卿翻开新书，刷到一页：“纸鸢在长风里挣扎，但总还挂在那根线。”
她似懂非懂地笑了笑。
乐如诗用手撑着下巴，“你觉得杜昊音会写到你吗？”
苏芷卿收起笑容，“我希望不会——但有时候讨厌别人提起我，说明做得还不够隐身。”
乐如诗点点头，“你比他更清楚，城市里要藏起来太难了。”
苏芷卿抿唇，指尖轻点画稿封面。
乐如诗轻声道，“可有些人总是没法躲开彼此，不小心就连到了同一个故事里。”
艺术区小广场上，杜昊音被编辑带到签售台，桌前排起一长队。
各种问题雪片般砸来：“杜老师，小说主角是不是投射自我？
你的家庭经历启发了哪些情节？”
杜昊音游刃有余地应对，笑说：“家人嘛，不是小说，能尽量不写就不写。”
台下突然有人起哄：“可你爸妈故事都快比小说好看了！”
他眨眨眼，只淡淡道：“谢谢关心，也谢谢你们喜欢这本书。”
编辑示意他休息，杜昊音端起水杯，眼神落向人群尽头。
苏芷卿正抱着画筒往广场角落走，和乐如诗低声讨论下一个展览。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也许这一切的“被注视”，说不定只是城市的常态而己。
人生忽然变得像纸鸢，被名利的风吹得满天乱飞。
可在一片不知所措的喧嚣里，总有人默默拉紧那根线，把你拽回地面。
杜昊音抬头，看见阳光洒在书桌和广场之间。
他心里唤起一点久违的温暖，或许这正是成长的开始。
文化艺术区传来悠扬的风声，恍然间，他竟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意外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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