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牵着林幽幽，一步步向上走，越往上，空气反而越混浊。
不一会儿，他们站在地铁站出口。
灰白色雾气笼罩着房屋建筑，空气里也带着薄薄的腐锈味道。
这是一个死去的世界。
“大哥哥……”林幽幽小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刚路过的沙哑，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沈渊，“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沈渊低头看了看她，脸上狂放的笑容己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淡漠的平静：“现在嘛……先去找点吃的，然后再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这死寂的街道，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猎手狩猎时的审视与期待。
走了不到一百米，沈渊停下了脚步。
“幽幽，看见对面那家便利店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林幽幽也看过去，透过雾色，依稀能看见对面小店的招牌上写着“林里便利店”。
“嗯。”
林幽幽点点头。
“那就是下个演出的舞台，走吧。”
从那便利店里，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窥伺感，两人放轻脚步，靠近那小店。
透过破碎的玻璃，两人也是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货架东倒西歪，商品散落一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林幽幽握着沈渊的手紧了紧，糯糯道：“那边有个人在照镜子。”
店铺最深处，员工休息间的门框上，摆着一面镜子，镜子前，还有个人站在那儿。
沈渊眼神一凛，这人好熟悉，对了，是那个趁乱从地铁站逃出来的那个人。
看来他也是准备来找点物资的。
镜子里同样映射着那个幸存者，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
不过与正常的照镜子不同，眼前这，似乎是幸存者在模仿镜子。
只见镜子里的“幸存者”伸出手，幸存者也伸出手……就是模仿。
沈渊心下有了些猜测。
思索间，只见镜子里的“幸存者”脑袋旋转了180º，而真正的幸存者颤抖起来，想要转身逃离这里。
“嗬…嗬。”
镜子里伸出两只紫色不可名状水晶大手，拽着那个幸存者，拖入镜中。
林幽幽捂住嘴，看着那镜子。
镜面映照出的，不是屋子内的景象，而是一片深邃，蠕动着的黑。
镜面下，是无尽的深渊。
想安全地搜索物资，得先解决这个诡异。
不过沈渊并没有立刻进去，他先松开牵着林幽幽的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和等着看好戏的手势。
接着，他走向店门一旁，像是报幕前的演员在侧幕准备登场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然后，沈渊登场了。
他迈着轻盈甚至于欢快的步伐，脚尖如同在跳舞，提提踏踏地进入便利店，精准停在镜子前方。
镜中的黝黑开始波动，不一会儿化作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沈渊的倒影。
至此，规则开始生效。
必须做出与镜中人相同的动作，才能避免触发它的杀戮机制。
镜中人抬起它的左手，沈渊抬起他的右手。
影子握成了拳头，大拇指搭在食指中指上。
沈渊也握成了拳头，大拇指搭在食指中指上。
动作相同，并未触发规则。
镜中的影子停滞了一下，散发的恶意更加浓郁。
接着，它左手绕头一圈抓着自己下巴，眼瞅着将要将脑袋扭断……沈渊忽然咧嘴笑了。
“老是模仿，多没意思。”
镜中的影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我们来玩点更***的吧？”
沈渊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比如……石头剪刀布？”
在这个世界上，小丑所在之处即是舞台。
舞台上，最自由的小丑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那么现在，有了新的规则，石头剪刀布，赢的人才有权利处理对面！
我数三二一，一起出！”
沈渊兴奋地盯着镜中的黑影，大声道，“三！”
“二！”
影子纹丝不动。
“一！”
就在“一”字落下的瞬间，沈渊猛地将手收回，然后飞快地出了一个——剪刀！
几乎同时，镜中的影子，先是下意识地出了剪刀，它首先回想起属于自己的规则，于是故意做出不同动作而产生了变化——它摊开了手掌，变成了布！
为什么不是石头呢，因为变成剪刀时，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这个时候再收回手指会非常奇怪，与两种握拳形式都不一样。
别扭。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们动作不一样。
它的规则触发了，与它动作不同的人，会被它拉入镜中，那里才是它真正的主场。
“轰！”
镜面仿佛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镜中鬼的轮廓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只惨白浮肿的手再次猛地伸出，带着无比的怨毒和规则被满足后的狂暴力量，抓向沈渊！
这一次，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它要将他拖入镜中！
它根本没在意石头剪刀布的规则，人类也想要成为规则制定者？
不不不，就连它们这样强大的存在，都不是规则制定者？
眼前这个人类，就算再诡异，也不可能……纳尼！
“我是剪刀你是布，这次博弈，胜负己分。”
沈渊开怀大笑，笑容咧到耳根。
那疾速抓来的鬼手，在触碰到沈渊鼻尖的前一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僵住！
两个规则的逻辑，产生了致命的冲突！
镜子的规则里沈渊输了，但是石头剪刀布的规则里，沈渊赢了。
“呃……啊……！！！”
镜中的黑影发出了扭曲、痛苦的嘶鸣，它开始剧烈颤抖，时而模糊，时而凝实。
“看来你不太会玩这个游戏啊。”
沈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鬼手，以及镜中那团因逻辑悖论而几乎要崩溃的黑影，“没关系，再给你一次机会，二博弈？”
他笑眯眯地：“三！”
“二！”
“一！”
他出的还是剪刀。
镜中的黑影，在极度的逻辑混乱中，最终下意识地维持了布的形状。
吞噬规则，无法触发。
“你看，这就对了嘛。”
沈渊的笑容人畜无害。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而残酷。
“但游戏规则是，输了要有惩罚。
你，任我处置。”
他缓缓地、庄重地，对着镜子摇了摇头。
然后，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优雅的割喉礼。
“咔嚓……”镜面之上，一道裂痕凭空出现，随即如蛛网般蔓延。
最终，在沈渊默默无言的注视下，镜子连同其中的噪音，悄无声息地化为一地晶莹的碎片。
取下其中一块当做战利品，沈渊雀跃起来，张开双臂，尽情享受“观众”欢呼。
“颤抖吧，欢呼吧，我小丑王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