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今晚好好表现。”
“拿下这个单子，分公司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
酒桌上，顶头上司王德海拍着我的肩膀，满嘴酒气。
我叫陈风，是这家公司的销售经理。
为了这个副总的位置，我拼了整整五年。
今晚，是最后一步。
只要陪好眼前这位大客户，我就能一步登天。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包厢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德海和大客户李总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坐在角落，像个透明人，随时准备着倒酒、点烟。
“王总，这酒喝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安排点节目了？”李总搓着手，眼神猥琐。
王德海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丽姐吗？”
“我王德海，老地方，安排个最顶级的过来。”
“对，要干净、漂亮、懂事的。”
“李总可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挂了电话，王德海冲李总挤眉弄眼。
“李总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所谓的“节目”，我心知肚明。
这种场合，我经历过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感到无比恶心。
可我没得选。
为了生活，为了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我只能把尊严踩在脚下。
我低着头，假装玩手机，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包厢门口。
大概十分钟后。
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化着浓妆，长发披肩，身段妖娆。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有些模糊。
“哟，来了！”
王德海和李总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头饿狼。
“快过来，陪李总喝一杯。”王德海招着手。
女人顺从地走过去，坐在李总身边。
她拿起酒瓶，熟练地给李总倒了一杯酒，然后是王德(海)，最后是她自己。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李总，王总，我敬你们一杯。”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声音……
为什么这么熟悉？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喧嚣、淫笑、酒气，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脸。
那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尽管化着浓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
我的妻子。
林晚。
那个每天在家等我回来，给我做饭洗衣的女人。
那个在我失意时，抱着我说“没关系，老公，我养你”的女人。
那个我们约定好，要一起白头偕老的女人。
此刻，她却穿着暴露的衣服，坐在别的男人怀里，笑脸迎人。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血液仿佛凝固了，手脚冰凉。
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
我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晚也看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飞快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我一眼。
李总一只肥腻的大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
“小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林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柔软。
她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
“李总，人家叫……梦梦。”
梦梦？
我心中一阵冷笑。
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我想冲上去，把那个胖子从我妻子身上撕开。
我想掀翻这张桌子，把这些肮脏的嘴脸全都砸烂。
我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我不能。
我一旦冲动，毁掉的不仅是我的前途，还有林晚。
她会身败名裂。
我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理智像一根绳索，死死地勒住了我的冲动。
我必须忍。
我低下头，拿起酒杯，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精烧灼着我的喉咙，也烧灼着我的心。
痛。
撕心裂肺的痛。
“小陈，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李总敬酒啊！”王德海的声音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屈辱和愤怒，重新堆起笑脸。
“来了，王总。”
我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他们。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不敢看林晚的脸，只能盯着她脚下那双刺眼的红色高跟鞋。
“李总，我敬您一杯，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李总哈哈大笑，搂着林晚的手更紧了。
“好说，好说。”
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林晚说：“梦梦，你也陪陈经理喝一杯。”
林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端起酒杯，低着头，不敢看我。
“陈……陈经理，我敬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杯，胃里一阵翻涌。
我多想把这杯酒直接泼在她脸上。
但我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我仰头，再次将酒灌进喉咙。
那一刻，我尝到的不是酒的辛辣，而是血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