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的重塑在一阵阵细微的爆鸣中完成。
原本碎裂的骨骼，此刻比精钢还要坚韧，断裂的经脉被那股不朽的金色能量彻底贯通，并且拓宽了数倍。
干涸的丹田气海，此刻正有一缕微弱却精纯至极的金色气流盘旋，那是仙帝本源之力。
身体的蜕变尚在其次。
林凡的精神海，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跨越万古的史诗。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感悟，化作亿万道流光，疯狂冲刷着他那脆弱的灵魂。
他看到一颗恒星在掌心生灭。
他看到无尽的仙魔大军在星河中碰撞，法则崩碎，时空断裂。
他看到自己盘坐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体悟着大道的运转，感受着言出法随的无上权柄。
那是仙帝的一生。
孤独，霸道，辉煌，以及……陨落时的无尽不甘。
这庞大的记忆洪流足以撑爆任何一个凡人的神魂，但无限吞噬系统在掠夺的同时，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保护着林凡的本我意识不被冲垮。
他像一个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足以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疯狂的财富。
他的眼界，在这一刻被无限拔高。
他的知识，在这一刻超越了凡俗的界限。
他的境界，在那一缕仙帝本源的滋养下，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凡人淬体境的桎梏，一路高歌猛进，首接凝聚了灵力，开辟了丹田，达到了开元境！
并且，根基无比扎实，体内的灵力质量远超同阶百倍！
就在林凡沉浸在这种力量暴涨的***中时，一阵嚣张的笑声和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内视。
“哈哈哈，李师兄，那废物应该死透了吧？”
“被师兄您打断了全身经脉，震碎了五脏六腑，就是铁人也该凉了。”
这声音，刺耳又熟悉。
一段不属于地球，却同样属于“林凡”的记忆，从仙帝那浩如烟海的记忆中被精准地勾了出来。
这具身体的原主，青云宗的一名杂役弟子，因为无意中撞见宗门圣子李明与一位内门女弟子行苟且之事，被心狠手辣的李明当场废掉，丢在这杂役区的后山等死。
那份临死前的屈辱、痛苦与绝望，此刻清晰地浮现在林凡的脑海。
“李明……”林凡的意识中，地球青年的灵魂、杂役弟子的残魂与仙帝的霸道意志，在这一刻微妙地融合。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有穿越初醒的迷茫，不再有濒死前的恐惧。
那双眸子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世间万物在其中都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倒影。
他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是一株被踩进泥土里的野草，那么现在，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却能随时裂天。
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锦袍，面容倨傲的青年，正带着两个狗腿子般的跟班，朝这边走来。
正是青云宗圣子，李明。
“嗯？
还没断气？”
李明走到近前，看到躺在地上的林凡胸口竟还有微弱的起伏，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真是命硬的贱骨头。”
一个跟班立刻上前，谄媚地笑道：“师兄，要不要我再补上一脚，保证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李明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讥诮。
“不必了，让他多受点折磨也好。
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乱看东西。”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凡，如同在看一只脚边的蚂蚁。
“把他拖到后山的乱葬岗去，别污了杂役区的地。”
“是，师兄！”
两个跟班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林凡的脚踝。
在仙帝的记忆中，有无数种可以瞬间秒杀这三只蝼蚁的无上神通。
但此刻，林凡的身体还无法承受。
他的神念飞速在记忆库中检索，瞬间锁定了一门最适合当前状况的低阶剑法。
《破风剑诀》。
一门在仙界连入门都算不上的基础剑法，讲究的便是快、准、狠，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
由一位仙帝的战斗意识来施展，哪怕用的是开元境的力量，也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就在那两名跟班的手即将触碰到林凡的瞬间。
林凡动了。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起身，只是那么随意地坐了起来，动作流畅得仿佛从未受过伤。
这一幕，让李明三人同时一愣。
“你……你没死？”
李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杀机。
林凡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然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被李明踩断的、半尺长的干枯树枝。
看到这一幕，李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废物，你想做什么？
捡根树枝，想跟我动手？”
“不自量力！”
两个跟班也放肆地大笑起来。
林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
他手持树枝，手臂自然下垂。
一股无形的势场，以他为中心，悄然散开。
李明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一种被远古凶兽盯上的恐怖感攫住了他们的心神。
李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眼前的林凡，还是那个任他欺凌的杂役弟子吗？
那眼神，那姿态，为何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装神弄鬼！
给我上，废了他！”
李明色厉内荏地爆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
两名跟班得令，狞笑着一左一右扑向林凡。
就在他们动身的刹那。
林凡也动了。
他手中的树枝，以一种无法用肉眼捕捉的轨迹，轻轻向前一递。
没有剑光，没有呼啸。
只有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
刺。
噗！
噗！
两声轻微的、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那两名气势汹汹的跟班，动作猛然僵住，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眼中就浮现出无尽的惊恐与茫然。
他们的眉心，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随即，红点扩大，两道血线飙射而出。
扑通！
扑通！
两具尸体首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一地尘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远处几个偷偷围观的杂役弟子，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珠子瞪得滚圆，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李明脸上的所有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看到了。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林凡手中的树枝，仿佛洞穿了空间，无视了距离，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两个跟班的眉心。
这是什么剑法？
这怎么可能！
“你……”李明喉咙发干，只吐出一个字，无尽的恐惧就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想逃。
可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林凡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平静的目光，此刻在李明看来，比九幽深渊的凝视还要恐怖。
他看到林凡再次抬起了手中的树枝。
“不！
住手！
我是宗门圣……”噗。
又是一声轻响。
李明最后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纤细的红线。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可视线却开始天旋地转。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自己那具正在缓缓倒下的无头尸身。
林凡随手丢掉树枝，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庞大的仙帝本源正在蠢蠢欲动，只要他愿意，立刻就能冲破开元境，达到更高的层次。
但他没有。
仙帝的记忆告诉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没有绝对自保能力前，隐藏实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没有在原地停留，转身便融入了后山的阴影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只留下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一群被吓傻了的目击者。
风吹过，卷起一片落叶。
一道冰冷淡漠，几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空气里。
“曾经的仙帝，可不是你这种蝼蚁能招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