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筒子楼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闹***和匆忙的脚步声。
工人们要赶在七点前到厂,温建国、李春花和温婉也不例外。
即使家里出了个"煞神",班还是要上的,工资更不能少,否则全家真得喝西北风。
温宁睁开眼,听着外间压抑的动静。
李春花正在窸窸窣窣地穿工装,温建国咳嗽着系鞋带,温婉小声问要不要带午饭。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驯服这群人。
她推开门,外间的声响戛然而止。
李春花系扣子的手僵在半空,温建国鞋带只系了一半,温婉更是首接躲到了母亲身后。
只有温帅还躺在木板搭的铺位上,但因为肋骨受伤,连厂里都去不了,此刻更是把脸埋进枕头,大气不敢出。
"看来,昨晚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温宁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冷得像冰碴子,"都给我听好了。
"她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扫过这几张写满恐惧和怨恨的脸。
"第一条,这家里最好的东西,吃的,用的,住的,都归我。
"她指了指里屋的床,"比如那张床。
""第二条,从今天起,家里所有进项,工资、票证、厂里发的所有福利,下班后必须当场全部上交。
由我统一分配。
""第三条,"她的声音陡然转厉,"我说的话,就是圣旨。
谁阳奉阴违,偷奸耍滑......"她的视线落在墙边那团被拧成麻花的剪刀上。
"......它就是榜样!
"李春花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拍着大腿开始她的表演:"没天理了啊!
亲闺女要逼死亲娘了啊!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在纺织厂一天站八个小时,回来还要伺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
我不活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偷偷观察温宁的反应,希望能用"孝道"和眼泪把她压下去。
她可是正经工人阶级,凭什么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欺负!
温宁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有厌烦。
她走到李春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吵。
"一个字,让李春花的哭嚎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温宁伸手,一把抓住李春花的后颈,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地上提起来,首接拖到墙角的洗脚盆边——那里面还有昨晚没倒掉的、浑浊的洗脚水。
"既然嘴巴不干净,就好好洗洗。
"话音未落,她手上用力,首接将李春花的头按进了洗脚盆里!
"咕噜噜......"李春花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脏水,双手胡乱扑腾,穿着工装的身子剧烈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温建国和温婉看得魂飞魄散,温婉更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几秒钟后,温宁才松手。
李春花猛地抬起头,脸上头发上全是脏水,工装的领口都湿透了,剧烈地咳嗽,涕泪横流,看向温宁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记住规矩。
"温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气平淡,"现在,去做饭,然后该上班上班。
"绝对的武力镇压下,李春花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温婉也赶紧跟进去帮忙。
温建国默默系好鞋带,低着头不敢看温宁。
这一天的早餐,依旧是稀粥咸菜,但没人敢再有怨言。
温宁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享受着这扭曲的"平静"。
她看着三人匆匆吃完,像逃难似的抓起帆布包冲出家门,往厂区方向跑去。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驯服野兽,需要耐心,更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打掉它们的獠牙。
白天,温宁在家里转了一圈,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又找到了李春花藏在米缸底下的几块钱,温婉塞在枕头芯里的几张粮票。
她统统收进空间。
然后她出门了一趟,熟悉周围环境,这个年代的城市布局,供销社的位置,黑市的传闻,她都默默记在心里。
傍晚时分,下工的广播响起不久,温家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在厂里劳累一天,回到家还要面对这个煞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绝望。
温宁就坐在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屋。
"工资。
"她伸出手。
温建国颤抖着手交出工资袋,李春花哭丧着脸把刚领的工资和这个月发的肥皂票、卫生票都拿出来,温婉也交出了她学徒工的那点微薄薪水。
温宁清点完毕,满意地收进空间。
有了这些钱票,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夜深人静时,温宁敏锐地察觉到,窗台似乎有些异样。
走近一看,那里放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瓶,瓶口塞着软木塞。
她拿起瓶子,拔开木塞,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传来。
是止血消炎的伤药。
品质上乘。
温宁捏着药瓶,眼神微动。
她今天并没有受伤。
那么,这药是给谁的?
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天巷子里那个挡在她身前、替她挨了一下、始终未曾露面的少年背影。
是他?
他看到她动手了?
以为她会受伤?
还是......他自己受了伤,却把药送给了她?
这种匿名的、不求回报的关怀,在弱肉强食的末世,是早己绝迹的奢侈品。
温宁将药瓶握在掌心,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格外清醒。
这个神秘的"傻子"。
他为什么帮她?
他到底是谁?
还会再出现吗?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