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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伤阴妙

发表时间: 2025-11-06
第二天清晨,刘离还在混乱的梦境中挣扎,梦里全是惨白的阴殇和柳之安那双冰潭般的眸子,就感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推着他的肩膀。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柳之安己经穿戴整齐站在沙发前。

她换下了那身战斗用的黑衣,穿着一套简单的休闲装,白色内搭配着一件利落的米色风衣,长发束成简单的高马尾,看起来清爽干练。

只是那眼神依旧清冷,不带什么人情味。

“只有这个。”

柳之安递过来一套折叠整齐的黑色西装,看款式和质地,很像她昨晚穿的那件,只是尺寸明显大了不少。

刘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皱巴巴、还带着昨夜尘土的保安服,确实不太像样,穿着这身跟在她旁边,不像同伴,倒像被押解的。

“没事,谢了。”

他下意识地就开始解保安服的扣子,解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柳之安,发现她正静静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呃……你为什么还在这?”

刘离有些尴尬地停住动作。

柳之安微微偏头,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一丝不解,语气平淡地陈述:“这是我家。”

刘离:“……”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

问题是男女有别啊大姐!

你看着一个陌生男人换衣服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我去厕所换。”

他抱着衣服,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

柳之安看着他的背影,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催促了一句:“快点。”

厕所里,刘离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叹了口气。

他迅速换上了那套西装。

果然,衣服宽大了不少,肩线垮下来,袖口也长了一截,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总比保安服强。

他推门出来,柳之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对于不合身的问题没有任何评价,只是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吧。”

刘离跟在她身后,再次来到小区外。

当看到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停在老位置时,他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那辆让人脊背发凉的车了。

“今天换车了?”

他忍不住问道。

柳之***开驾驶座车门,语气平淡:“工作需要。”

刘离点点头,爬上了副驾驶。

SUV平稳地驶入清晨的车流中,车厢内一片寂静。

他偷偷瞄了一眼柳之安,她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冷峻。

他本来还想问问关于“伤阴妙”、关于铜钱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跟这个女人聊天,太容易把天聊死。

莫约二十分钟后,SUV驶入了一个安静的文创园区。

红砖外墙的旧厂房被改造成了各种工作室和展厅,绿树成荫,环境清幽。

柳之安将车停在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

小楼外墙爬满了常春藤,门口只挂着一个简单的木牌,上面用篆书写着“守心斋”三个字。

“就是这里。”

柳之安说着,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刘离跟着走进去,里面的景象让他眼前一亮。

宽敞的挑高空间里,阳光从巨大的天窗洒落,照亮了整个大厅。

几组舒适的沙发随意摆放,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和现代书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纸墨的气息,更像是一个文人雅士的书斋。

“柳姐,回来了?”

一个声音从里间传来,随即,门帘一挑,走出一个年轻男人。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几分……流里流气。

他长相算得上清秀,有点旧社会戏台上小生的味道,偏偏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略显油滑的笑意,活脱脱一个江湖神棍的模板。

那男人先是扫了柳之安一眼,算是打过招呼,随后目光便落在刘离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语气寻常地问道:“柳姐,找着了么?”

柳之安点了点头,用下巴朝刘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言简意赅。

“就是他。”

这什么情况?

对暗号吗?

接下来是不是要灭口了?

大姐你倒是解释一句啊!

能不能别用这种交接货物的语气说话!

墨镜男闻言,脸上那丝油滑的笑容加深了些,他朝着刘离走近两步,伸出手,语气变得热情:“哟!

可算等着你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兄弟怎么称呼?”

刘离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任务完成”漠不关心的柳之安,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握这个手。

“我叫刘离……”刘离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身体却微微后仰,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这地方太诡异,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哦~”墨镜男也不在意,顺势收回手,用一根手指朝他摆了摆,脸上挂着“我懂你”的表情,“理解,初来乍到,警惕点正常。

给你正式解释一下,这里呢,表面上是是个书斋,其实是我们的据点。

而我们这个组织,叫伤阴妙……等会!”

刘离猛地打断他,眼睛瞪大,“你们叫什么?”

“嗯,伤阴妙啊,怎么?”

男子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歪了歪脑袋,视线越过刘离,看向他身后一首沉默不语的柳之安,眼神里带着询问。

柳之安抱着手臂,靠在前台的桌子边缘,脸上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我只是个搬运工”的淡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刘离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点:“我知道。”

这下轮到墨镜男惊讶了,他一根手指摁下墨镜,露出后面一双透着精明和诧异的眼睛:“你知道?

不可能啊!

我们对外是高度保密的!

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我就刷到过你们的账号!”

刘离掏出手机,一边划拉一边说,“是不是一个叫‘老朽闲谈’的?

头像还是个八卦图,专门讲些民间鬼故事和风水禁忌……”男人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脑袋实质化的问号:“什么‘老朽闲谈’?

兄弟,我们真没账号,搞新媒体运营?

我们哪有那闲工夫?”

他语气诚恳,不像撒谎。

刘离看着他,男人也看着刘离,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频道完全错位”的尴尬,男人眨了眨眼,试图重新连接。

“哎呀,总之你听我说就是了!”

男人决定跳过这个无解的话题,重新挂上热情且职业的笑容,正式自我介绍:“我叫默有钱,沉默的默,有没有的有,钱财的钱。

大家都说沉默是金嘛,所以我这名字,寓意挺好,哈哈!”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握手,而是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刘离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刘离半信半疑地坐下,默有钱也一***坐在他对面,身体前倾,开始进入正题:“在咱们伤阴妙啊,处理那些‘阴殇’可不是光靠胆子大就行的,是有正经修炼境界的!

嗯……就跟你看的那些现代网文差不多,我们称之为 ‘三元问’ 境界。”

他清了清嗓子,如同说书先生般,掰着手指头数道:“从低到高啊,分别是:癸人、壬品、辛飞、庚胆、己魂、戊消、丁统、丙乘、乙仙、甲圣。”

“每个大境界呢,还分上、中、下三重小境界。

像柳姐——”他朝柳之安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可是丁统境的大高手!

能统御自身罡气,化为实质攻防,等闲阴殇近身即灭!”

说到这里,默有钱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刘离身上,那眼神带着点同情,又有点看好戏的意味:“至于兄弟你嘛……我刚才观你气色,周身气息晦暗不明,杂乱不堪,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你这甚至连癸人境都算不上,属于更底下的——秉凡。”

“秉凡?”

刘离听着这名字就觉得不太妙。

“对,就是最低级,甚至不能称之为境界的……呃,身份?”

默有钱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反正我们都这么叫,意思就是‘秉持凡胎’,还没入门呢。”

他话头一转,笑嘻嘻地看向柳之安,开始甩锅:“但是!

跟着咱柳姐,保你实力坐火箭般蹿升!”

倚靠在门框上的柳之安缓缓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扫过默有钱:“我带?

以前的新人不都是你带么?”

“哎呀,这次情况特殊嘛!”

默有钱双手一摊,理由充分,“你的境界在我们几个里面算是最高的了,更何况这位兄弟……”他指了指刘离,压低声音,用一副“你懂的”语气说道:“还是个‘危险单位’,体内煞气未清,铜钱在身,容易招东西!

这种高难度新手,当然得由您这位大佬亲自关照才稳妥嘛!”

柳之安闻言,只是多看了刘离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随即,她像是随口吩咐一般,转身朝里间走去。

“随我来。”

刘离只好硬着头皮跟上,穿过一道不起眼的门廊,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门外看着只是个普通房间,里面却别有洞天,空间极其开阔,层高也远超寻常建筑,粗略看去,竟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地面是某种暗色的坚硬材质,墙壁上刻满了若隐若现的复杂纹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檀香和淡淡金属气息的味道。

“三元问,不仅代表大境界,也指每个境界的三重小境界,分别是:命之基,性之本,道之源。”

柳之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回荡,带着一丝清冷的回音。

“修行之路,需循序渐进。

现在,我们从最简单的‘命之基’开始。”

她走到离刘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身形挺拔如松,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对着刘离随意地摊开,掌心向上,语气平淡无波:“来,打我。”

“我?”

刘离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打柳之安?

这跟蚂蚁伸腿去绊大象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柳之安昨日一拳轰爆“阴殇”的恐怖画面,他就心里发怵,下意识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那个……我不打女人。”

柳之安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神色,只是极其自然地收起摊手的姿势,随即身形微沉,双足不丁不八,摆开一个古朴扎实的马步,右拳收于腰际,左成爪横于胸前。

她抬起眼,目光锁定刘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打你。”

“……不是!

等等!”

刘离头皮一炸,还没来得及摆手拒绝,甚至没看清柳之安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己然携着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

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容他做出任何像样的反应!

“嘭!”

一声闷响。

刘离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在胸口。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轻轻“蹭”了一下,双脚瞬间离地,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啪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三西米远的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胸口一阵发闷,差点背过气去。

柳之安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仿佛从未动过。

她就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刘离,毫无同情只是静静的等他起来。

这女人的教学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你们……就这么对待……新人?”

刘离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勉强支起上半身,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这一下摔得他七荤八素,差点连早饭都吐出来。

柳之安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说起修行理论,语气却莫名带上了一种“大师讲道”的笃定,与她平日的寡言形成微妙反差:“命之基,本就是锤炼生命本源,打熬体魄神魂。

不亲身感受死亡的威胁,又怎么能重生?”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刚才那记“教学首拳”是天经地义的入门礼。

刘离龇着牙,还没想好怎么反驳这份“硬核教学理念”,就见柳之安不知从何处,她那件风衣仿佛是个异次元口袋,掏出一把剑,随手抛了过来。

“接着。”

刘离下意识伸手去接,入手瞬间,手臂猛地往下一沉!

“好重!”

那并非金属长剑,而是一把由无数枚黝黑古旧铜钱,被一根殷红如血的丝线紧密串接而成的“铜钱剑”。

“这把叫逆邪千钱剑,是一位古天师的遗物。”

剑身宽厚,造型古朴,每一枚铜钱都似乎蕴含着远超其体积的重量。

刘离两只手一起上,才勉强将它提离地面,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仅仅是拿着就己经如此费力,更别提要挥着它去砍那些阴殇了。

他双手费力地捧着这把名为“逆邪千钱剑”的古物,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冰凉粗糙的触感,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他回想起昨夜的怪物,默有钱口中的“阴殇”,以及柳之安那非人的力量。

沉默片刻,他抬起头,看向柳之安,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不像是抱怨,更像是一种困惑的探寻:“……你们这个工作,仔细想想,挺让人讨厌的。”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

“一切的作恶念头,所有极端的负面情绪……贪婪、嫉妒、暴怒、绝望……这些人类自己产生的东西,最终却汇聚成了‘阴殇’这种怪物。”

“可偏偏,那些释放出这些‘恶’的人,大多浑浑噩噩,甚至不自知。

而你们,却要跟在后面,默默收拾这些由人心污秽产生的‘垃圾’……不觉得累吗?

虽然我不否认我不是其中之一,但你们不觉得……不公平?”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柳之安的日常知识库,她明显被问懵了。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罕见地睁圆了些,里面透出几分真实的迷茫,让她看起来竟有几分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她微微偏着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仿佛在检索某个既定的答案,又像是在组织自己真实的想法。

然后,她看向刘离,眼神恢复了清澈和平静,用一种近乎天真、却又笃定无比的语气,给出了她的答案:“可能……因为我们是伤阴妙。”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没有悲天悯人的解释。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仿佛承载了某种古老的使命和无需言说的逻辑。

仿佛在说: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人心污秽汇聚成灾,自然也有专门的人去清理。

而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这个答案,简单得近乎粗暴,却让刘离一时语塞。

他看着柳之安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忽然觉得,跟这个女人讨论工作的意义和公平与否,本身或许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她看来,这或许根本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存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