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下行，光亮的轿厢壁上，映出李凡疲惫的脸。
右上角的淡蓝色倒计时依旧在跳动。
02 : 23 : 48 : 11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通风口的微弱噪音。
他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30… 25… 20…刚才在天台边缘的失重感，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那种彻底的解脱和坠落的自由，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他被一个自称“末日城主系统”，从死亡的终点线上强行拽了回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推上了另一条通往毁灭的赛道。
核战废土。
生存率0.001％。
“叮。”
电梯到达18楼，门缓缓滑开。
他走了出去，站在自己家门口。
那张他曾经和周倩一起挑选的，印着“Welcome Home”的地垫，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
他用指纹解了锁，推开门。
房子里很暗，窗帘拉着。
玄关处，周倩那双粉色的毛绒拖鞋己经不见了，只剩下他的一双旧人字拖孤零零地摆在那。
李凡面无表情地换上鞋，走进客厅。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茶几上放着他没喝完的半杯凉水。
他没有开灯，径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他没有去回想和周倩的点点滴滴，也没有去思考被辞退的屈辱。
那些属于过去的情绪，连同那个从天台跳下去的李凡，一起摔得粉碎，消失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活下去。
不，不仅仅是活下去。
李凡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脑海中的那个系统上。
视野中的倒计时依旧清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系统？”
他在心里默念。
没有回应。
“末日城主系统？”
依旧一片死寂。
李凡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在眼前的空气中挥了挥，什么也碰不到。
那个倒计时就像一个投影，看得到，却摸不着。
他换了个思路，不再试图与系统对话，而是开始感知。
他想象着脑海里有一个控制面板，他需要找到它，打开它。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视野中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一个简洁到近乎简陋的半透明蓝***面，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界面上只有几个图标和一行文字。
宿主：李凡绑定系统：末日城主系统 V1.0核心功能：次元基地剩余时间：02 : 23 : 45 : 02界面下方，是三个灰色的、像是文件夹一样的图标，分别标注着基地核心、任务列表、系统商城。
李凡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基地核心上。
随着他的意念，那个图标微微一亮，一个新的窗口弹了出来。
次元基地核心（初始状态）内部空间：10立方米状态：未激活规则适配：己开启（仅对基地核心内存放的物品生效）升级条件：？？？
（抵达废土后解锁）十立方米。
李凡在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
大概相当于一个大号衣柜或者一辆小面包车的后备箱。
空间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得可怜。
十立方米空间。
一个核战后的废土世界。
怎么利用这有限的资源，去博取那0.001％的生存率？
他要囤货！
囤物资？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冒出来，又被他瞬间否决。
囤食物和水？
十立方米能装多少？
够他一个人吃多久？
一个月？
三个月？
吃完之后呢？
坐以待毙？
在废土那种地方，一个抱着金山却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只会死得更快。
他需要的是力量。
是能让他站稳脚跟，建立秩序的力量。
李凡缓缓站起身，在黑暗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技术树状图。
生存的第一要素是什么？
不是食物，不是水，而是安全。
一个前文明的遗迹到处都是，最不缺的就是废弃的钢铁和各种原材料。
但他缺少能将这些原材料加工成他所需要的东西的工具。
所以，第一步，他需要的不是成品，而是生产工具。
能耗低、精度高、功能强大的工业母机。
李凡的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小型数控机床、工业级3D打印机。
这两样东西，就是现代工业文明的基石。
有了它们，他就能把废墟里的垃圾，变成武器、零件、甚至是新的设备。
但光有机器还不够。
机器需要能源。
化石燃料是最可靠的。
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
这是基地的心脏。
只要有足够的柴油，他就能在废土点亮文明之光。
有了能源和生产工具，接下来就是生存必需品。
水。
废土的水源被严重污染，首接饮用等于***。
他需要一套能过滤重金属和辐射尘的一体化净水系统。
这东西，比黄金还珍贵。
然后是食物。
他可以带一些压缩饼干和罐头应急，但长远来看，必须实现自给自足。
他需要种子。
经过现代农业技术培育出的，抗逆性强、产量高的杂交种子。
在废土，一片能长出正常作物的土地，就是神迹。
最后，是医疗。
抗生素。
在卫生条件恶劣、辐射无处不在的废土，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就可能致命。
成品的抗生素带不了多少，而且有保质期。
但如果是一条小型的抗生素生产线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李凡自己都觉得疯狂。
但他没有立刻否定。
他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知识。
作为顶尖的机械工程师，他接触过生物制药公司的自动化产线设计。
他知道，真正核心的设备其实并不大，关键在于菌种和培养基。
或许……可以搞到。
能源、工业、净水、农业、医疗……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微缩版的现代工业体系，在他脑海中迅速构建成型。
这才是真正的囤货。
他囤的不是物资，而是一个文明的火种。
想通了这一切，李凡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这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那个在现代社会里被规则束缚、被房贷压垮、被现实击败的李凡，己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挣脱了所有枷锁，准备在新世界里建立属于自己规则的狂人。
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城市的灯火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他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的眼睛。
他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即将要抛弃他的城市，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哈哈……”一声低沉的笑，从他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
他笑自己的过去是如此可悲，笑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如此可笑。
一个顶尖的工程师，一个能为公司创造千万价值的人，最后却连一套房子都供不起。
可笑至极！
既然这里的规则不欢迎我……李凡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
那就换个地方，用我自己的规则，玩一场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