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过苏氏集团总部大楼,将枯黄的梧桐叶撕扯得漫天纷飞,一如摇摇欲坠的苏家。
“哐当——!”
玻璃门被粗暴地撞开,七八个举着“还我血汗钱”纸牌的债主汹涌而入。
为首的光头男人一掌拍在前台,唾沫横飞:“让苏振邦滚出来!
三千万货款拖了半年,今天再不还钱,老子就把这儿砸了!”
前台女孩吓得浑身一颤,带着哭腔拨通内线,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忙音——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苏晚正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那行血红的“资金缺口:1.8亿”,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市第一医院”。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
“苏小姐!
你父亲突发心律失常,血压急剧下降,我们正在抢救,你必须马上过来!”
医生急促的声音像一把锤子,砸在她早己紧绷的神经上。
“我马上到!”
她抓起外套冲出门,却在电梯口撞见几名抱着纸箱的高管。
那位曾受父亲重用的副总别过脸,声音低沉:“大小姐……对不住了。
苏氏这个窟窿,我们填不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映出她苍白而决绝的脸。
昨天,父亲还插着氧气管,用尽力气抓住她的手:“晚晚……苏氏是爸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倒……”那时,他的手心尚有余温。
医院抢救室外的红灯,亮得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母亲瘫坐在长椅上,一见她来,便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淌:“晚晚,你爸要是走了,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银行刚才又来电话,说要冻结我们所有资产……”苏晚轻轻拍着母亲颤抖的脊背,声音异常平静:“妈,别怕。
爸会挺过去的,苏氏也会。”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宣誓。
就在赶来医院的路上,车间主任发来消息:供应商彻底断供,生产线全面停摆,工人们围堵在工厂门口索要工资。
再筹不到钱,连那些笨重的机器,也将不再属于苏家。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暂时稳定了,但还在危险期,绝对不能再受任何***。
后续的治疗和手术,费用非常高昂,你们要尽快准备。”
苏晚沉默地点头,安顿好几近虚脱的母亲,转身便首奔银行。
她将一只沉甸甸的丝绒盒子推进行长办公室,里面是她二十年来积攒的所有珠宝和名表。
“张行长,这些作价五百万,先押在您这儿。
只求您宽限半个月,我一定……一定能找到办法。”
行长看了看桌上璀璨的物件,又望向眼前这个曾经在各大酒会上光彩照人的苏家千金,叹了口气:“苏小姐,不是我不近人情。
苏氏的情况……你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知道!”
她猛地抬头,眼底像有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但我绝不会让苏氏倒下。
我爸白手起家,从没亏欠过任何人。
这一次,也一样。”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哪怕是借高利贷,哪怕是……把我自己卖了,我也要守住它。”
这不仅是他毕生的心血,也是她必须扛起的罪与责。
从银行出来,夜色己浓。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她眉宇间那抹孤注一掷的倔强。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那个名字上停留许久——“陆霆琛”。
那是通讯录里最后一个名字,也是她悬崖尽头,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救命绳索。
她想起往昔酒会上,旁人背后议论她时那声若有若无的“花瓶千金”。
现在,她要用自己的手,将这一切碾碎。
尊严、骄傲、过往……所有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
她对着凛冽的空气,轻声低语,如同立下誓言:“爸,你看好了。
你的女儿,绝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