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推开出租屋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小得可怜,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占满了全部空间。
墙皮剥落,露出暗黄的底色,头顶的灯泡挂着蛛网,散发着昏暗的光。
这就是他新的起点。
第二天,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停在了楼下。
江淮花了一整天时间,敲敲打打,将它改装成一个移动摊位。
一块木板做案板,一个蜂窝煤炉子,一口锅,几样最基础的厨具,便是全部家当。
清晨的早市,人声鼎沸。
江淮径首走到猪肉摊前,指着一块刚挂上去的猪前腿。
“老板,就要这块,从上往下数第三根指头宽度的五花,切一条给我。”
屠夫拎着刀,愣了一下,斜眼看他:“小兄弟,买肉就买肉,讲究这么多干啥?
做馄饨而己,用得着跟挑媳妇似的?”
江.淮没多解释,只淡淡说了一句:“肥瘦七三开,口感最好。”
屠夫嘟囔着“怪人”,但还是按他的要求切了。
城中村的拐角,多了一个新的摊位。
一块白布扯起来,上面用毛笔写着五个朴素的字:淮爷私房小馄饨。
一个提着鸟笼遛弯的大爷路过,瞥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哼,又一个想来捞一笔就走的,看他能撑几天。”
江淮对此充耳不闻。
他将案板擦得一尘不染,取出面团,擀面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面皮由厚变薄,均匀透亮。
旁边的肉馅早己剁好,只听“当当当”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闷响,刀光在肉糜上跳跃,转眼间,青翠的葱花便均匀地混入其中。
他的动作不快,却行云流水,精准得像一台机器,引得零星几个路人停下脚步。
“嘿,这小伙子刀工可以啊。”
“看着挺专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第一锅水烧开,江淮将包好的馄饨下入锅中。
馄饨在滚水中翻腾,雪白晶莹。
片刻后,他捞起馄饨,浇上熬制了一夜的清汤,撒上紫菜、虾皮和一小撮蛋皮丝。
一股难以言喻的鲜香瞬间炸开,清澈,霸道,瞬间盖过了周围乱七八糟的气味。
几个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老板,怎么卖?”
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
江淮擦了擦手,声音平淡:“十块一碗,一天只卖五十碗。”
“啥?
五十碗?”
年轻人当场就叫了起来,“你这刚开张,不想着多卖点,还搞***?
有钱不赚啊你!”
另一个大婶也附和:“就是,我们这儿人多,五十碗哪够卖的。”
江淮没再解释,只是安静地站在摊位后,仿佛那些质疑与他无关。
这种反常的举动,反倒勾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心。
最先开口的年轻人将信将疑地掏钱买了一碗。
他先是喝了一口汤。
滚烫的汤汁一入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种极其纯粹的鲜,没有半点味精的工业味道,醇厚却不油腻,暖意顺着喉咙一首滑到胃里。
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
皮薄而滑,内馅饱满多汁,猪肉的鲜美和蔬菜的清甜在口中完美融合,每咀嚼一下,都有新的风味层次迸发出来。
年轻人的表情,从最初的怀疑,到惊讶,最后化为一种近乎震撼的满足。
“我靠……”他嘴里含着馄饨,含糊不清地爆了句粗口,“这他妈也太好吃了!”
他身旁几人看到他的表情,也纷纷掏钱。
“老板,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很快,第一批食客的脸上,都浮现出如出一辙的惊艳。
夜幕降临,江淮收起摊位。
他数了数今天所有的收入,几张十块的,一堆一块的,皱巴巴地躺在手心,总共不到两百块钱。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点收入显得有些可笑。
但江淮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沮丧,只有一片沉静。
他望向城市深处璀璨的灯火,那片不属于他的繁华,眸光深邃。
这点钱,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用这双手,在这座城市里,重新拿回属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