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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炕绝笔:谁要这 “贤惠” 名声

发表时间: 2025-11-07
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土坯房的窗棂上,“呜呜” 的声响像极了谁家媳妇压抑的哭嚎。

林秀玉躺在冰冷的炕梢,盖着一床打了三层补丁的旧棉被 , 这被子还是她刚嫁过来时,娘家陪送的嫁妆,如今棉絮都板结了,盖在身上又沉又冷,半点不挡风。

她胸口闷得像塞了浸满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呼出来的白气在嘴边凝成霜花,又很快消散在满屋子呛人的煤烟味里。

炕头那边,婆婆王桂兰正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拨算盘,算珠碰撞的 “噼里啪啦”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林秀玉的心上。

“这半个月药钱花了二百一十六,” 王桂兰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没有半分温度,“建军上个月工资才三百二,还要给小宝交学费、给老二娶媳妇攒钱,她这病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花那冤枉钱,村医都说了,老慢支治不好,养着也是白搭。”

蹲在地上抽旱烟的陈建军猛吸了一口,烟杆里的烟丝烧得 “滋滋” 响,烟蒂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

他慌忙捻灭烟蒂,往炕沿上一丢,烟蒂滚了两下,落在林秀玉的棉鞋边 , 那棉鞋还是三年前做的,鞋头早磨破了,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妈说得对,” 陈建军闷声闷气的声音裹着烟味飘过来,“村医都说了,是老毛病,养养就好,别再瞎花钱。

家里这点积蓄,还得留着给老二办婚事,总不能让陈家断了香火。”

林秀玉费力地睁了睁眼,眼睫毛上沾着的水汽早就冻硬了,刮得眼皮生疼。

视线模糊里,她看见大女儿陈梅红站在炕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白面馒头 , 这是今天过小年,王桂兰特意蒸的,家里五口人,就三个馒头,全给了陈建军和两个儿子。

梅红才十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手里的馒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想递到她嘴边,又怯生生地看着炕头的王桂兰,不敢动。

“梅红……” 林秀玉张了张嘴,想叫女儿过来,喉咙里却只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被卡住了零件,嘶哑得吓人。

梅红听见声音,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 “吧嗒吧嗒” 掉在馒头皮上,却还是不敢靠近,只能往后缩了缩,躲到了门框后面。

这一辈子的画面,突然就顺着这口不畅的气涌了上来,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十八岁那年,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坐着一辆驴车嫁进了陈家。

新婚夜,红烛摇曳,陈建军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秀玉,我妈说你是个贤惠姑娘,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我会好好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的她,被这句 “贤惠” 和 “好日子” 哄得心头发烫,傻乎乎地把这两句话当成了一辈子的承诺,把 “贤惠” 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从那天起,她就成了陈家的 “老黄牛”。

天不亮,鸡刚叫头遍,她就摸着黑爬起来,摸着冰冷的水缸挑水 , 井在村口,冬天井沿结满冰,她摔过好几次,膝盖上的淤青从来没消过,可她不敢歇,必须把水缸挑得满满的,不然王桂兰又要念叨 “娶个媳妇连水都挑不满”。

早饭要做三样:婆婆爱吃的玉米粥得熬得稠稠的,上面撒把芝麻;陈建军要吃白面饼,还得就着腌萝卜;两个儿子得煮鸡蛋,一个人一个,不能少。

而她自己,永远是昨天剩下的窝头,就着热水咽下去,有时候忙得连窝头都顾不上吃,就得扛着锄头下地。

白天在地里,她跟男人一样割麦子、掰玉米,太阳晒得皮肤脱皮,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裂开的口子渗着血,沾了泥土就钻心地疼。

可她不敢喊累,王桂兰总在田埂上坐着骂:“女人家要是连地都种不好,娶你回来干啥?

吃白饭啊?”

晚上回到家,别人都歇着了,她还得就着煤油灯缝补衣服,公婆的、丈夫的、两个儿子的,衣服破了要补,小了要改,她从来都是先紧着别人,自己的旧衣服补了又补,一件碎花衬衫穿了十年,袖口磨破了就缝块布,领口松了就缀个扣,到最后,衣服上的碎花早就看不清了,只剩一片灰扑扑的布疙瘩。

有次镇上赶集,她路过一家布店,橱窗里挂着一条红裙子 , 灯芯绒的面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梅花,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好久,手伸进兜里,摸着攒了半个月的五块钱 , 那是她给人缝鞋底挣的手工钱,本来想给自己买条新裙子,可转念一想,陈建军的布鞋早就破了,露着脚趾头,冬天穿肯定冷。

她咬了咬牙,转身进了鞋店,给陈建军买了双黑布鞋,花了西块八,剩下的两毛钱,买了块糖给小儿子。

陈建军拿到布鞋时,笑得眼睛都眯了,嘴上却说:“你咋又乱花钱?

我这旧鞋还能穿。”

可转身就把鞋揣进了怀里,宝贝得不行。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晚上,陈建军把布鞋送给了小叔子 , 小叔子要去相媳妇,没新鞋穿。

王桂兰还跟邻居炫耀:“秀玉懂事,知道省钱顾着家里,不像有的媳妇,就知道给自己买新衣服,败家得很。”

她躲在屋里,手里攥着那块没舍得吃的糖,糖纸都被捏皱了,心里却像被泼了盆冷水,凉得发疼。

还有一年,娘家妈得了急病,需要二十块钱治病。

她趁着陈建军不在家,偷偷从柜子里翻出攒了半年的私房钱 , 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想给两个儿子买文具。

可刚把钱揣进兜里,就被王桂兰堵在了门口。

王桂兰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林秀玉!

你要干啥?

这钱是陈家的,你敢往娘家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胳膊肘往外拐,是想让街坊邻居戳我们陈家的脊梁骨吗?

贤惠媳妇哪有你这样的?

我看你就是没把陈家当成自己家!”

她被骂得眼泪首流,想解释 “我妈病得重”,可话到嘴边,却被王桂兰的骂声堵了回去。

最后,她只能哭着把钱塞回柜子里。

后来娘家妈是靠舅舅和姨妈凑钱治的病,病好后,妈来陈家看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老茧和裂口子,只叹着气说:“秀玉,在婆家,好好过日子,别跟建军闹别扭,别让妈担心。”

她当时点着头,眼泪却掉在了妈的手背上,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翻涌,可她一句都不敢说 , 她是 “贤惠” 媳妇,不能让娘家担心,不能给陈家丢脸。

这西十年来,她就是这样,把 “贤惠” 当成了自己的标签,把委屈当成了家常便饭。

她以为只要她做得够好,够懂事,总能换来一家人的真心。

可现在呢?

她躺在这冷炕上,离死就差一口气,丈夫和婆婆还在算计她的 “医药费成本”,连一口热粥、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隔壁张兰今天又开着摩托车去县城了,” 王桂兰突然停下了算盘,语气里满是不屑,还带着点酸溜溜的意味,“我早上去村口倒垃圾,看见她穿了件新的呢子大衣,还是米色的,听说要一百多块呢!

她那裁缝铺又雇了两个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挣的钱怕是能堆成山了。

不过啊,名声可不咋地,一个离婚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人家背后都叫她‘不守妇道的坏女人’,说她是想男人想疯了,才不正经过日子。”

陈建军哼了一声,从烟袋里又捏了一撮烟丝,塞进烟杆里:“名声不好有啥用?

挣再多钱也是没人要的货。

不像秀玉,咱们村谁不夸她贤惠?

娶个贤惠媳妇,家里才能安稳,这才是正经过日子。”

“贤惠”,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秀玉的心上。

她为这两个字,当牛做马西十年,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没为自己活过一天。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家,可这个家却把她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旧抹布。

最后落得个没钱治病、在冷炕上等死的下场。

而那个被骂 “坏女人” 的张兰,却开着摩托车、穿着呢子大衣,活得风生水起,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原来,“好女人” 得到的,只有这轻飘飘的 “贤惠” 名声,像一根扎在心上的刺,看着光鲜,实则满是疼痛;“坏女人” 得到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日子 , 钱、自由、尊严,还有为自己活的底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秀玉突然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想摸一摸躲在门框后的女儿,想跟她说一句 “妈对不起你”,可手刚抬到半空,就重重地垂了下去,落在冰冷的炕席上,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

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映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渐渐熄灭,可嘴角却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 若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当这 “贤惠” 的好女人,再也不要为别人活,她要为自己活一次,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