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达医院时，拓箐然根本没空抬头看我，自顾自地嘟囔着。
“医院都是很忙的，没空一直等你这个骑手。”
“要不是为了省点钱留给家里，我至于叫跑腿吗？”
一口一个跑腿，就仿佛真的是什么货物需要运输那样。
我开口，语气平淡：
“请问取件码是多少？”
听到我的声音，拓箐然猛地抬起头，瞳孔倏地颤了颤。
“依婷？”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我的骑手服，“你怎么出来送跑腿外卖了？”
科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了过来。
拓箐然神情有些窘迫：“是因为觉得这段时间家里不景气吗？医院拖欠工资…我没能负担起家里的开销。”
拓箐然作为顶尖医生，从不失手。
可这一次，我妈却死在了他的手术台上。
我只能又重复一遍：“取件码告诉我，以及单子需要本人签字。”
一旁不明真相的同事出来劝慰我。
“哎呀嫂子，你看看拓老师多爱你，他就是熬夜加班连轴转也舍不得你干这个，你赶紧回家歇着吧昂。”
“就是，嫂子你先回去吧，拓老师一会还有事情呢。”另一个也跟着附和。
但我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拓箐然。
我确认道：“拓先生，你不签字，选择退单，是吗？”
拓箐然顿了一下：“是，我会找人接手，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疼爱的妻子做这一行。”
“好，你不签字，那该我签字了吧？”
我将单子放回随身的腰包里。
拓箐然的表情显然有些凝固：“签字，你要签什么字？”
我听不出自己说话的语气：“手术失败，病人死亡，难道不需要家属签字吗？”
拓箐然的瞳孔也跟着颤：“依婷，你都知道了？”
“你在电话里说过了，手术台上死的是我妈妈，不是吗？”
我的音调平缓，却令整个办公室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