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爷的入职考试废王府的小院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大人手里的《精怪志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宋老先生的银针差点扎到自己手指，前钦天监副监嘴里念念有词的星宿名字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站在院门口，一身玄色蟒袍、气场依旧冻死人的摄政王——风沉渊。
他刚才说什么？
招人？
他问还招不招人？！
苏韵棠也是愣了一瞬，但随即，那双灵动的杏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狡黠。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风沉渊，摸着下巴，故作沉吟：“嗯……王爷想加入我们‘专案组’？
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们这里门槛很高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风沉渊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阿猫阿狗？
他堂堂摄政王，权倾朝野，在这女人嘴里就成了阿猫阿狗？
“哦？”
他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不知苏……组长，有何高门槛？”
“首先，得笔试。”
苏韵棠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其实是系统空间角落）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这是我们专案组的入职考试卷，王爷先做做看？”
风沉渊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张所谓的“试卷”，目光扫过：第一题：选择题。
案发现场发现一枚脚印，初步判断为男性，身高七尺五寸至八尺之间，体重约一百西十斤，略有外八字。
接下来最应该做什么？
A. 立刻全城搜捕符合此特征的所有男性。
B. 用石膏灌注脚印模型，分析鞋底磨损、步态习惯。
C. 询问附近是否有人见过狐妖。
D. 认为此脚印与案件无关，忽略。
风沉渊：“……” C选项是什么鬼？
第二题：判断题。
银针探入食物发黑，一定能证明食物有毒。
（ 对 / 错 ）第三题：简答题。
请简述你对于“王爷牙上有韭菜”一事的看法，并分析此事对案件调查可能产生的潜在影响。
（不少于五十字）看到最后一题，风沉渊额角的青筋终于忍不住蹦了蹦。
他抬眸，眼神如刀般射向苏韵棠。
苏韵棠一脸无辜，甚至还带着点鼓励：“王爷，请认真作答，这关系到您的入职资格。
我们专案组，注重的是逻辑思维、专业素养以及……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风沉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这张破纸连同眼前这个女人一起捏碎的冲动。
他拿起旁边桌上那支秃头的炭笔，唰唰写了起来。
第一题，毫不犹豫选了B。
第二题，打了个叉。
第三题……他笔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写下：“无稽之谈，与案件无关。”
指数显然没达标。
苏韵棠拿回“试卷”，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嗯……基础题答得还行，就是这简答题，态度不够端正，缺乏反思精神。
算了，看在你身份特殊的份上，笔试算你勉强通过。”
她收起试卷，背着手，绕着风沉渊走了一圈，像在评估什么货物。
“接下来是面试。”
苏韵棠站定，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请问风沉渊先生，你为何想要加入我们专案组？
你的优势是什么？
你能为我们团队带来什么？”
风沉渊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几乎要气笑了。
他为什么来？
因为他发现这群“乌合之众”捣鼓出来的东西，竟然真的触及到了某些他之前忽略的盲点！
那几页验尸报告，逻辑清晰，推断大胆却有理有据，尤其是关于药物剂量和行动时间的反推，与他掌握的某些隐秘信息不谋而合，甚至提供了新的思路。
这女人，有点邪门。
而这些老臣，在某些方面，或许也并非全无用处。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冷冷道：“本王能提供你们最缺的东西——自由查阅卷宗、调动部分资源的权限，以及……不被灭口的保障。”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苏韵棠挑眉，这家伙，倒是首接，一下子就抓住了核心痛点。
确实，他们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没有官方许可，私自查案，还是查摄政王遇刺案，一旦被外界知晓，绝对是掉脑袋的罪过。
“听起来不错。”
苏韵棠点点头，“那么，欢迎入职，风沉渊同志。
暂时任命你为……嗯，后勤保障与资源协调专员，主要负责搞钱、搞权限、搞定外面的麻烦。
实习期三个月，表现合格才能转正。”
后勤保障与资源协调专员？
实习期？
风沉渊感觉自己的认知底线在被反复摩擦。
但他只是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屈辱的职位。
他倒要看看，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到底能带着这群奇葩，查出什么名堂。
“那么，专员同志，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苏韵棠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把我们目前整理的线索，特别是关于那个西域花粉和特殊矿物成分的发现，向风沉渊专员同步一下。
我们需要知道，宫里，或者朝中，谁最近接触过这些东西。”
陈大人和宋老先生面面相觑，还是有些畏惧风沉渊的威势。
苏韵棠鼓励道：“别怕，现在是自己人了。
对吧，专员？”
风沉渊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空气又冷了几分。
他走到石桌旁，拿起那份他看了三天的报告，沉声道：“说吧。
从那个……疑似狐毛开始。”
陈大人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凑上前就开始滔滔不绝他的狐妖理论。
院子里，原本紧张对峙的气氛，悄然转变。
一个由废后、疯癫老臣和……实习期摄政王组成的奇葩探案组合，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合作。
而真正的风暴，还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
---接下来的几天，废王府成了整个大卫最诡异的“衙门”。
风沉渊确实带来了实质性的改变。
一些关键的卷宗副本被悄悄送了进来，虽然只是部分，但己经让陈大人如获至宝，捧着那些枯燥的文书，时而蹙眉，时而喃喃自语，倒是暂时把狐妖抛在了一边。
宋老先生则获得了一些官方的药材样本和更精良的器皿，对着那些西域花粉和矿物成分，研究得更起劲了，虽然他还是时不时想给新来的风“专员”扎几针，美其名曰“疏通经络，有益思考”，每次都被风沉渊冰冷的眼神冻回去。
苏韵棠则忙着整合信息，用她现代的思维模式，将零散的线索构建成逻辑图。
“花粉来自西域贡品‘醉梦罗兰’，数量稀少，只赏赐给了几位皇亲国戚和重臣。”
风沉渊指着卷宗上的一行记录，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矿物成分，经工部确认，与京郊西山一处废弃的瓷窑使用的釉料吻合。”
他又补充了一条信息。
“药物，是宫廷秘药‘软筋散’的改良版，效力更强，发作更快，知道配方的人不多。”
宋老先生捻着胡须，神色凝重。
苏韵棠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炭笔在一块稍微平整的木板上写写画画：“西域花粉……废弃瓷窑……宫廷秘药……这几个点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
凶手必然是一个能接触到这些稀缺资源的人，而且心思缜密，善于利用看似无关的东西来掩盖痕迹。”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风沉渊：“王爷，当晚宴会，有哪些人提前离席，或者有短暂离开座位的记录？”
风沉渊眸光微闪，这个问题，他当初也查过，但并无明显异常。
他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宗室或官员。
“不对，”苏韵棠摇头，“我们可能陷入了思维定式。
凶手未必需要亲自离席。
他/她可以借助别人，或者……利用环境。”
她走到风沉渊面前，眼神锐利：“还记得你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感到不适的吗？”
风沉渊回忆了一下：“宴会中途，更衣回来后不久。”
“更衣的路线是固定的吗？
沿途经过哪些地方？
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或者碰到什么奇怪的人、事、物？”
风沉渊陷入沉思。
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被刺杀的愤怒和后续的混乱冲淡了许多细节。
被苏韵棠这么一问，一些片段似乎清晰起来。
“路线固定，经过一片紫藤花廊……气味……”他眉头微蹙，“紫藤花香很浓，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腻的异香。”
“异香？”
苏韵棠和宋老先生同时出声。
“对，类似……檀香，但又有些不同。”
风沉渊努力回忆。
宋老先生猛地站起来：“醉梦罗兰干枯后研磨成粉，燃烧时就会产生类似檀香的气味，但更甜腻！
若与紫藤花香混合，确实不易察觉，但能加速药物挥发和吸入！”
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凶手很可能提前在风沉渊更衣必经的紫藤花廊某处，点燃了混有醉梦罗兰花粉和软筋散药物的香饵！
利用环境和气味，完成了下毒！
而能精确知道风沉渊更衣路线和时间，并能提前布置的……范围瞬间缩小了！
院内几人的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真相，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守门的侍卫匆匆进来，在风沉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风沉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挥退侍卫，目光凝重地看向苏韵棠几人。
“宫里传来消息，负责保管部分西域贡品清单的内务府副总管，昨夜……悬梁自尽了。”
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小小的院落里炸响。
刚刚理出的头绪，似乎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掐断。
“***？”
苏韵棠眯起眼睛，“这么巧？”
南风沉渊眼神冰冷：“现场留下了遗书，声称是因账目亏空，畏罪自尽。”
“鬼才信！”
陈大人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
苏韵棠与风沉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对手，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也更狠辣。
他们刚刚触及边缘，对方就果断断尾求生，甚至可能……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的动作，可能己经被察觉了。”
风沉渊的声音低沉。
苏韵棠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挑战欲：“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暗处的老鼠终于被惊动了。
专员同志，看来你的‘后勤保障’工作，得再加把劲了。
我们需要更快的速度，在他们把所有的尾巴都砍断之前，抓住那只最大的！”
她看向远处皇宫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