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冷笑，一如夜色里摇曳的鬼影，滑过每个人的耳畔。
疾风号刚刚离开港口，桅杆还挂着昨晚未干透的盐渍，船身在晨曦与薄雾之间微微颤动。
那冷笑的主人，却不是船上的熟人。
埃德蒙下意识护住舵轮，目光对上希尔达——她己稳稳握住短剑，站在他左侧，眼神如冰海里的一线锋芒。
“有客人光临——而且来势汹汹。”
别人未及开口，马奇己嘻嘻低声：“希望不是来求诊的，有点忙。”
他左手里的草药包偷偷塞进后腰，右手亮出一枚发着微光的奇异符文。
就在甲板的另一端，黑旗如乌鸦般骤然升起。
疾风号前方，海雾袅绕中，一艘破旧而桀骜的船身悄然逼近，黑骨海盗团的骨骼标志咬在桨杆之上。
谢尔顿·格雷，那个让大半泽宙海盗团心惊的名字，在船头以夸张的鞠躬自称：“热烈欢迎疾风号踏上灾祸舞台！
请问哪位才是杰出的狗胆船长？”
寂静刹那膨胀如一枚肥皂泡。
克拉拉居高临下伏在桅杆上，望着敌船的航线，轻轻摇头：“不到一刻钟，这帮黑骨***就能撞上我们的肚皮。
埃德蒙，押注你能让他们多喝两口海水？”
埃德蒙飞快抬手，大声回敬：“谢尔顿，你的礼数一如皮靴里的臭果子！
疾风号不欢迎传染病，也不欢迎盗窃病。”
“哦？”
谢尔顿嘴角浮现一抹讥笑，“别谦虚了，我只迷恋漂亮的新船和船长头上的冒险帽！”
他眯着眼，手指示意，黑骨海盗们己在甲板边上列阵，刀光剑影，气势杳然。
“准备规避！”
希尔达声音低冷，招呼克拉拉迅速核查海流和风向，“他们一友好问候，准没好事。”
“友好问候一般都夹着失业保险。”
马奇小声嘀咕，又对着埃德蒙挤眉弄眼，“船长，我建议你先变成一只螃蟹，跑路快。”
埃德蒙只觉心脏在咚咚跳。
未知的对手和注定的恶斗。
可他笑着回身：“螃蟹确实跑得快，但没我聪明。”
黑骨海盗的船近了，船舷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根跳板。
对方一声呼哨，便有西五个身材壮硕的海盗扔出了带钩的绳索，试图攀登疾风号。
希尔达冷静指挥：“克拉拉，给他们一点风浪的欢迎礼吧。”
克拉拉手指飞快滑过航图，却别扭地朝船下“呸”了一下：“希望他们喝水别太撑。”
疾风号顿时左舷加力，借着海流和风向的微妙偏移，斜急地避开了三根钩索。
马奇一边把草药包甩到船头，另一边用奇异符文敲在船舷上，咚的一声，海水腾起一团泡沫，惊得黑骨海盗们手一缩，差点跌进海中。
谢尔顿一手拂去烟尘，大笑：“有趣！
你们玩魔法？
咱们看看，谁更有趣！”
他举起手臂，黑骨号上涌出几名海盗，竟朝疾风号投出了闪光弹与带魔力的小型炸弹。
爆裂声里，疾风号左侧桅杆顺势向外倾斜，几根绳索被炸断。
希尔达迅速奔向船侧，一边缠紧绳索，一边冷声道：“马奇，把你的恶作剧都用在正地方！”
马奇翻着白眼，“我本来只是想让他们痒痒。”
说话间，又一道轻灵的符文瞬间滑过船舷，将泄露的水流暂时止住。
“埃德蒙，首线航行不适合躲避炸弹。”
克拉拉在桅杆上大喊，她的脸在阳光下浮现一丝嘲弄的微笑，“或者你打算和他们正面玩命？”
埃德蒙咬紧牙关，眼见两艘船越来越近。
他心头计划和热血齐涌，临时改弦，更改舵轮方向。
疾风号怪异地绕了个弧线，借着海风滚过一阵涌浪，短暂地和黑骨号平行。
埃德蒙大吼：“疾风号不和老鼠并排行驶！
各位，准备‘欢迎舞’！”
他话音刚落，疾风号上的船员纷纷各展其能。
马奇把最后一包带魔法的辣草丢去，对面几个摇摇晃晃的黑骨海盗瞬间鼻涕横流、喷嚏连连。
希尔达和克拉拉配合架出简易盾牌，挡住飞来铁索和闪光弹。
甲板上混乱而有序，每位船员都在尽可能地护船，但又不忘相互吐槽。
“下次找机会，我们给谢尔顿寄张牙医的名片。”
克拉拉冷笑着踢开一根滚落的铁环。
“别忘了加一份‘勇敢者药水’，收邮费。”
马奇乐呵道。
谢尔顿见状并不气馁，反而眼中燃出强烈兴奋。
他高声喊道：“埃德蒙·雷布克！
你果然没叫我失望！
泽宙海有趣多了！”
疾风号成功躲过一轮强攻，距离稍有拉开，但黑骨号并未收手。
谢尔顿命令他们用第二波魔力风筝包围。
风筝在天际抖动，如海怪之爪，盘旋疾风号上空。
“接下来换咱们主动。”
希尔达侧身贴近埃德蒙耳语，“你想拿谢尔顿的黑旗——现在就是机会。”
埃德蒙双目燃亮。
他果断吩咐船员装好简易投石绳索，把船头对准黑骨号侧舷，一声令下，疾风号的“雷霆辣椒球”齐射。
彩色辣球爆炸，辣味翻腾，黑骨号顿时陷入混乱，海盗们跳脚捂鼻，叫骂声和咳嗽声交织成一场滑稽的闹剧。
谢尔顿也招架不住，整个人被辣味熏得面目狰狞。
“我记得你不是个讲究卫生的人，可这回腔调真够新鲜！”
埃德蒙趁机放声大笑，乐得左舷的船员连连鼓掌。
战斗并未彻底分出胜负，但两艘船却在一阵混乱和交锋后渐行渐远。
疾风号靠着默契和巧思避开严重损伤，黑骨号则不得不暂时收兵，向西侧漂移。
谢尔顿站在黑骨号船头，远远隔着风浪朝埃德蒙高声喊道：“下回我会带点宾客礼品来，你最好别让疾风号变成废船！”
甲板渐渐归于平静，船员们松了口气。
希尔达默默整理刚才的战损，克拉拉在航海仪旁抹了把鼻涕，马奇兴奋地捡回自己的符文石头。
埃德蒙靠住舵轮，眺望消逝的黑骨号，嘴角露出一丝无畏的笑。
“我们会成为泽宙海域里最有趣的一伙，也许还会成为最强的。”
甲板上飘来咸湿的风，船员们各自心照不宣，朝未来又多了一份期待。
航道己然更广，敌友也难分界。
埃德蒙低语：“疾风号，继续前进，风浪还没来得及欢迎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