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池组装线的轰鸣声里，陈野终于在车间门口堵住了江哲。
他穿着跟陈野同款的劳保鞋，裤脚沾着点电池包的隔热棉，手里攥着一叠纸，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份没签字的检测报告。
“你别拦我。”
江哲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厂长收了锐能的钱，让高明改数据，这批翻新电池装上车，早晚要出人命！”
“你这样去就是送命！”
陈野抓住他的胳膊，“昨天我梦到你从天台摔下来，警察说是***，这不是巧合，他们早就想对你动手了！”
江哲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也知道危险，可我没办法。
上个月我妈住院，医药费还欠着两万，厂长说我签字就帮我报销，我没同意，他首接扣了我 800 奖金。
周凯还打电话威胁我，说再挡路就让我在新能源行业混不下去。”
陈野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刚进厂时，江哲帮他顶过 “机器误操作” 的锅，那时江哲说 “咱们是兄弟，有事一起扛”。
现在兄弟被逼到这份上，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野哥，张主任让我盯着你，说你要是乱走动就汇报，我帮你打掩护了。”
孙强端着维修工具箱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江哲手里的报告瞟。
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你先去检修 3 号电池检测设备，我跟江哲说两句话。”
孙强点点头，转身走了，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陈野没多想，只当他是怕被张彪骂，首到江哲低声说：“刚才我在厂长办公室门口，听到孙强跟厂长打电话，说‘我会盯着江哲和陈野’。”
陈野的心一沉。
孙强比他晚进工厂一年，平时总跟在他后面 “野哥野哥” 地叫，还说过 “我妈化疗费一个月要两万，工资根本不够”，难道他也被厂长抓住了软肋？
“先别声张。”
陈野拉着江哲躲到车间的角落，“你把证据藏好，我跟赵磊、晓玥帮你查，咱们不能硬碰硬。”
江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U 盘，外壳被扭矩扳手砸得变了形：“这里面有锐能给厂长的转账流水截图，还有高明改数据的操作记录，我藏在宿舍枕头底下了，你尽快拿出来。”
两人刚分开，车间的广播就响了：“紧急通知，锐能新能源举报我司电池质量不合格，车企验收组将于上午 10 点抵达工厂，请各部门立即做好准备！”
“糟了，他们想提前验收，把翻新电池蒙混过关！”
林晓玥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没整理完的质检记录，“高明己经把公开数据改成合格的了，只有我手里这份原始记录有用。”
赵磊也赶了过来，手里的馒头还剩一口：“我刚破解了工厂监控，发现 11 月 7 号晚，周凯、厂长、高明、李涛一起在天台开会，说‘搞定江哲，订单就是锐能的’。”
“走，去宿舍拿 U 盘！”
陈野当机立断。
三人冲到工厂宿舍，六人间的屋子里弥漫着泡面和洗衣粉的混合味，江哲的床铺在靠窗的上铺。
陈野爬上去，掀开枕头，果然摸到了那个变形的 U 盘。
“我来修，之前帮工友修过被电解液腐蚀的 U 盘。”
赵磊拿出自己的工具箱，里面全是废旧芯片和电线。
他刚要动手，孙强就发来微信：“野哥，张主任问你在哪，我说你在检修设备，你尽快回车间。”
陈野回复 “知道了”，心里却越发不安。
他看着赵磊手里的 U 盘，又想起江哲的话，突然意识到 —— 这个循环里，不仅有厂长、张彪、高明、周凯，还有一个藏在他们身边的 “眼睛”。
“快修，咱们没时间了。”
陈野催了一句，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窗外。
孙强的身影正好从楼下经过，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