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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邪

发表时间: 2025-11-10
我骑着自行车,飞一般往村里赶,脚蹬子差点踩冒烟。

刚进村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从后面突然跑上一个人,伸手拽住车后座,弄得我差点从车把上面飞出去。

我稳住身形,跳下车,回头正要开骂,却见我的同班同学闫禹正笑呵呵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毛病,瞎开什么玩笑!”

闫禹并不气恼,反而拍拍车座子,一副得意表情,盯着我上下来回打量。

那眼神看得我首发毛,我捂住胸口,故作震惊道:“你想干什么,我不喜欢男人。”

闫禹撇撇嘴,说:“想什么呢你,我也不喜欢。”

“你骑车去哪了?”

“管得着吗!”

“你要是正常出行,我是管不着,”闫禹说,“可你后座上这个编织袋,洒了一路红色液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血,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杀害了某个无辜的人。”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车子后方,地上稀稀拉拉地确实留下不少血滴。

为了防止变质,那狐狸皮扒下来后立刻卷好装到尿素袋子里,残存血液透过袋子,落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我不禁埋怨起江尚行和封杞,要不是他们将“节俭”二字像钢印般打进我脑海里,我何必连一条脏了的破袋子都舍不得扔。

闫宇用手托着下巴,说:“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交代你大爷!”

我喊道:“我要杀人,先把你宰了。”

“凭你的胆量自然不敢杀人。

依我推断,你一定偷了谁家的鸡,拿到外面给买了。

别说哥们贪心,既然撞见,分我一半,替你保守秘密。”

说完,他冲我挤挤眼睛。

我想告诉他猜对了一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闫禹这个人嘴巴跟脸一样大,而且遇事喜欢脑补。

不告诉他还好,但凡给点线索,他能组装出三十集电视剧。

索性不理他,扶起自行车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啊,随便胡猜,想讹我钱,纯属做梦。”

闫宇快走几步到前面,伸出胳膊拦住我说:“你先别走,有正事找你。”

“你能有什么正事?”

“要不说一个人太优秀,总会遭到莫名其妙的嫉妒。

芸芸众生皆如蝼蚁,偶尔出些才智冠绝的人才,又不被世人所理解……哎,你别走啊。”

我停住脚步,不客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粗鲁,”闫宇说,“按道理讲,这件事我自己就能办,但想着好事见者有份,勉勉强强叫上你吧。

昨天下午我在后山发现一个山洞,洞口往外冒着凉气,我猜洞里面应该很深,保不齐会有绝世珍宝。”

我当什么事呢,不屑道:“你是想钱想疯了,咱们村屁大点地方,如果有宝贝,早就被人掏走了,还轮得到你。”

“你看你,没有调查就胡乱下结论。

昨天闫大杆子在山上炸石头,爆炸冲击波把原本只有篮球大小的洞口震开了,才发现是个大山洞。”

洞口由小变大发生在昨天,之前肯定有封锁洞口的事,难不成里面真藏了什么宝贝?

见我愣神,闫宇用胳膊撞了撞我,问道:“怎么样,今天晚上行动,敢不敢去?”

“当然去,”我说,“不过不是为了什么宝贝,纯粹探险。”

闫宇轻蔑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前半句根本没必要说。”

定好***地点,我跨上自行车,回了家。

姥姥姥爷还没去地里干农活,俩人太可乐了,在房门两边,一人坐着一个小板凳,正翘首以盼地等着我。

“皮子卖掉了,多少钱?”

姥姥问。

“还真让我姥爷猜对了。

收购站老板见我是小孩,说就值七百块钱。

我是谁啊,能让他骗到?

开口要价一千三。”

姥姥被话中情绪感染,迫切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两个划价呗,他抬我让,一来二去,最终定在一千块钱成交。

我可跟他说了,权当交个朋友,下次再有这事,说啥也得把价格抬高点。”

说完,我从胸口袋子里掏出一沓钞票,交到姥姥手里。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抽回一张。

嘴里说道:“我可不能白辛苦,得给点儿跑腿费。”

姥姥看着手里的钱,眼睛笑成了月牙,连连摆手表示认可,然后转身进屋。

我也笑了,心里琢磨我的演技真好,这么容易就把老太太糊弄过去。

转身想走,忽然有样东西朝头顶打过来,吓得我急忙缩头闪身。

再一看,原来是姥爷到了跟前,用手里的小锄头柄想敲我脑袋。

“您干什么啊,差点打到我。”

姥爷“呸”地吐口唾沫,说:“打你是轻的。

跟我说实话,究竟卖了多少钱。”

我嗫嚅着说:“不都说了一千块钱嘛。”

“什么一千!

皮子那么好,皮货站老孙又是实诚人,绝对不可能只给一千。

你要是再藏着掖着,我就给你妈打电话,咱们去老孙那对口供。”

这老头,快七十了,倒是一点不糊涂。

我从袜子里摸出另外一千块钱,恋恋不舍地递过去。

就在姥爷即将接过去时,我心念一转,急忙把手缩回来。

“你干嘛?”

我得意地把钱攥到手里,不怀好意地看着老头,说:“刚才您不拆穿,等姥姥刚进屋就来这一手,看来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要不我把姥姥喊出来掰扯掰扯。”

说到后面,故意把音调拔高。

姥爷脸上现出慌张神色,做手势让我小点声。

姥爷:“你别冤枉好人,你可是我孙子。”

“别套近乎,是外孙子。”

“你身体里可流着我们封家的血!”

“不能够,我姓江,不姓封。”

老头子被噎得瞪大了眼睛。

我怕他发脾气,赶紧掏出钱给他,说:“您年龄大,分六百,我吃点亏,留五百得了。”

又强调说:“这是我底线了,您要是还不满足,咱们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拿钱。”

姥爷气得首喘粗气,抬手拍拍我脑袋,说:“好小子,你可真行。

不过想跟我一拍两散做不到,拿上锄头,跟着锄地去!”

我们两家的耕地放在一起种,面积大约十五亩。

其中十亩种的是玉米,照看起来比较省事,基本不用操心。

剩下五亩种些经济作物,例如香瓜、柿子之类,它们生命力不如玉米,必须定期锄草施肥,否则要么长不大,要么结不了果。

今天我们要做的是给香瓜地除草。

东北夏天并没有想象中凉爽,相反,在最热的几天,中午温度偶尔还会超过南方城市。

我顶着太阳,锄了一个来回,身上便如同淋雨般挂满汗水。

嘴里干渴得要命,像是含着一团火,烧得嗓子冒烟。

我们没有带多少水,十分钟前就喝光了。

为什么没有多带些?

是因为离地头不远,有一口泉水。

早先村子里并没有泉水,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约井口大小的圆坑,慢慢地从坑的侧面流出泉水。

那水即使在最炎热的夏天,仍然冰冰凉凉,阳光的热量竟不能让它升高温度。

村里老人不敢喝,说这是从地狱里流出来的,是死掉的人魂魄所化,喝了折寿。

不过这个说法得不到年轻人和中年人认可,大家一边嘲笑他们老顽固,一边捡些砖头,将圆坑边缘围起来,形成“泉井”。

自那之后,干农活的人基本不从家里带水,而是去喝泉水。

我现在迫切需要补充水分,便抬头跟姥爷打声招呼,跑到泉井边上,趴到井口,急匆匆地捧水送到嘴里。

等第三次捧水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定在了水面上。

水很清澈,能清晰地看到映在上面的脸孔。

可这会儿功夫,我看着水里那张脸,陷入了迷茫。

那不是我的脸!

菱形的脸蛋上方,是两个等腰三角形形状的耳朵,耳朵里长着细细绒毛。

圆圆的小眼睛分布在宽大鼻子两侧,鼻子尽头是微张的嘴,上嘴唇顶着黑色球状鼻头。

这是……狐狸吗?

我西下看了看,泉井周边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

我心想。

我再次趴到泉水上面,想要一探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水里那个狐狸影子冲我快速眨了一下眼。

我的身体立时不受控制,大头朝下就要翻进水里。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胳膊立刻向两边伸展,用手死死地抓住井沿。

这才稍微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我发现,两只胳膊似乎被灌了铅,再也没有知觉。

好在己经卡住身体,有了它们支撑,片刻功夫倒也不会把脑袋扎到水里去。

那狐狸影子看上去好熟悉,让我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心里多少有些责备姥爷。

他说就算狐狸想报仇,至少也要十年之后,结果连十个小时都不到,就应验到我身上。

看来在它们眼里,不管我姓江还是姓封,只要参与猎杀它们同类,就是仇人。

正当思索之际,我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竟然缓慢地将头一点一点往水里送过去。

那场景应该十分诡异,像是在折磨犯人,让其慢慢体验死亡的恐惧。

我心里止不住骂道,该死的狐狸,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淹死我。

随着我的脸与水面越来越接近,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

水里狐狸脸庞消失,我己经有些扭曲的脸出现了。

难道一切要恢复正常吗?

麻木的胳膊稍微有些知觉,一股奇妙力量自水里发出,推着我的上半身开始逐渐远离水面。

从我的角度看,好像是“我”在拯救“我”。

片刻间,水里又发生变化。

我的脸不见了,重新换回狐狸脸。

那股向外推动的力量也消失掉,脑袋又开始不自觉地向水面靠近。

持续不久,又换成我的脸,然后又换成狐狸的脸,两者反复交替。

而我像是风吹的稻草人,忽前忽后,身体不停摆动。

多年以后,当研学了玄术后,我对当时的理解是,狐狸确实在用摄人心神的术法引诱我***。

而我命格属阴,越是在濒临死亡之际,越能从灵魂深处迸发出强大力量,这股力量与狐狸术法缠斗,便形成当时身体异常动作的表象。

至于狐狸施术方法,也许是它在泉水里撒尿留下了气味,也许是白狐狸在那晚将它的不甘与愤怒印到我的脑海里,再选择适当时机释放。

总之,它们有很多办法,而我们也只是了解些许皮毛。

我天生胆子大,对眼前的困境倒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脑子里想,只要再坚持两分钟,姥爷看到泉井边异样的我,到时候他只要伸出手拽一下,我就能得救。

可是我估计错了,因为虽然身体在前后摆动,但总体上还是向前远多于向后。

水里狐狸的脸停留时间越来越长,而我的脸出现次数则越来越少,多数时候转瞬即逝。

我暗骂一声,看来最终还是要被这狗东西夺了性命。

头继续下沉,鼻尖己经接触到水面。

用不了太多功夫,在外人眼里,我就要自己把自己溺死了。

人在濒临绝境时,大脑会格外清醒。

我开始闪回短短十五年人生经历,那些悲伤、喜悦、兴奋、压抑的往事如同电影胶片般循环放映,再之后,所有情绪消失不见,图像也慢慢变成白色。

要结束了吗?

我问自己。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隐约感觉到,那股强大推力正在凝聚,像是准备最后一搏。

我心念转动,忽然想到老人们都说,人的舌尖血可以克制邪物,何不试上一试。

正想着,那股力量发作,我的身体猛地向后窜了一下,幅度超过之前,但也只是一小段距离。

趁此时机,我将舌头放到牙齿上面拼尽全力将舌尖咬破。

推力消失后,我的身体又猛地朝着水面回弹。

是时候了!

我张开嘴,借着向前惯性,将嘴里的血水全部吐了出去。

令人惊喜的是,这招果然奏效,如同梦魇结束那样,身体瞬间恢复知觉。

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向后倒过去,重重地坐回地面上。

忽然,一只粗大的狐狸爪子从井口伸出,迅速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