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像有人把电钻捅进耳膜，李明在腐臭味里呛醒。
他第一反应是：外卖馊了？
睁眼，却看见高架桥拧成麻花，十几辆车叠成钢铁坟场。
碎玻璃扎进掌心，血珠刚冒头，就冻成细小的红冰。
屏幕裂成蛛网，时间停在23:47——昨晚他下班时给小雅回的最后一条语音，还停在输入框。
信号空白，只剩电量3%的震动，像垂死蜂鸟。
“咯……噜……”阴影里，尸体在动。
那东西皮肤泡发，嘴角悬着半片生肉，走一步，肉晃三下。
李明抡起消防斧——桥墩旁的急救箱里摸的——劈下去。
斧刃卷了，丧尸肩膀裂到胸骨，却顺手抓住他手腕。
指甲掐进动脉，血喷在丧尸脸上，像给饿鬼点辣酱。
死亡前的0.1秒，世界骤然静止。
风停了，乌鸦悬在半空，血珠倒退回伤口。
蓝色倒计时首接烙在视网膜：回档序列启动10→9→8……记忆代价：随机日常一行小字像玻璃刀，把“小雅”两个字从脑海抠掉，碎片飘成灰。
再睁眼，他保持半蹲姿势，手里斧头崭新，掌心没有血。
桥面上，那只丧尸正转身，后颈脊椎凸出，像等人签收的快件。
这次李明没喊“爸”，他记得代价——再喊一次，父亲的脸也会被删掉。
9秒、8秒……他踩着倒计时，绕后，双手举斧，用断口当锯子，横向拉断颈椎。
黑血喷出扇形，时间恢复流动，尸体扑街。
存活确认记忆碎片-1：麻辣烫店名“辣不怕”己删除脑海像被橡皮擦抹过，留下一块刺眼空白。
李明这才意识到：能力不是外挂，是高利贷。
“啪——”枪声。
鸭舌帽、马尾辫、破眼镜，三人组从废车缝隙钻出。
猎枪上膛的老张眯眼：“新人？
手挺黑。”
薇薇把双肩包甩给李明，算是入场券：“末世第三天，别拖后腿。”
阿凯瘸着腿，用铁棍敲敲地面：“瘸子配新人，标配。
走，超市点火。”
没人问他能力，也没人问他名字——在末世，秘密比子弹值钱。
夜里，废弃超市。
篝火噼啪，罐头咸到发苦。
李明用斧头反光当镜子，看见自己瞳孔里偶尔闪蓝光——那是系统读档留下的“缓存”。
他试着问：“这病毒到底哪来的？”
老张吐掉牙缝里的肉渣：“听说地下实验室搞永生，把自己搞成死人。”
阿凯补刀：“永生没搞成，搞成‘永死’，笑死。”
薇薇却盯着李明：“你最好别眨眼，你眨眼的时候，像机器。”
李明没回话，他正盯着火堆里一张卷曲的旧报纸。
标题只剩半行：“……永生药剂阶段三，成功。”
日期，是明天。
凌晨3:30，守夜换班。
李明刚闭眼，耳边再度炸响：警告：检测到同源回档波动距离：1.2 km身份：？？？
他猛地起身，超市卷帘门“哗啦”一声被风顶起缝。
月光下，一只丧尸抬头，嘴角裂到耳根，用李明自己的声音，轻轻喊：“明，别来接我——”那是小雅的声音。
倒计时再次浮现：10→9→8……李明握紧斧头，指节泛青。
这一次，他不确定删掉的是记忆，还是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