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啊,你可快醒醒吧,我再给你换换药。
唉,以后可别去参与守城了,太危险了!”
一个软糯糯的女声出现在冉奇的耳朵里。
“嗯?
什么情况?
我不是在古墓里么?
难道被救回来了?
不对不对,叫我什么?
公子?”
冉奇辛苦的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动了动,只觉得沉重异常,始终睁不开,想动动手,却发现只能动动手指。
“啊?
公子,你手动了,你醒了?”
稚嫩的女声惊叫起来,然后居然没管冉奇是否醒了,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大喊“张公子,张公子,快来,公子好像醒了,我看手指都动了”。
声音都有些颤抖。
此时,冉奇终于睁开了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眼前的景色逐渐看清。
入目的却是黄色的帘帷,左右两侧用如意钩,勾着的帘幕,身上盖的是绣花青锻被,床尾的木架看起来,这床也是红木的。
冉奇一脸的懵: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地府?
感受下身体,多少大惊,身上穿的绸质的衣裤,很宽大,没有***。
头上是发髻,以一根玉簪固定,头下的枕头也是西西方方的,但还算比较软。
侧头看看屋里的装饰,彻底懵了,一切都变了。
突然,他想到以前看过的很多小说,尤其是历史穿越小说。
难道我穿越了?
挥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嗯,疼。
我晕,看来我是真穿越了!
冉奇胡乱的想着!
同时,一股记忆从脑海里传出,的确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东晋时期,这具身体是冉魏天王冉闵的孙子,仅有十六岁的冉奇。
两股记忆的交汇融合,让他意识非常的混乱。
就在冉奇大脑一片浆糊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冒失的冲进来“奇公子,你醒了?
哈哈,我就说么,那一块石头,还有头盔挡着,怎么能出事呢”。
“奇哥儿醒了?
哈哈,我还跟他们打赌呢,我也说奇哥没事的,哈哈,来,让我来看看”,这时进来一个黑大个,跟刚刚那个年轻人互相拉扯着跑到了床前。
记忆告诉冉奇,年轻人叫张退之,黑大个叫冉熊,都是冉奇的发小,但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张退之书生气十足,喜欢读书,其祖父是石勒时期的名相张宾。
黑大个冉熊性格粗鲁,好武,力气大,父亲是北霸府“北霸十八卫”之一的冉生,从小一起跟冉奇长大。
冉奇正要说话,刚刚跑出去的丫鬟小翠进来了,“哎呀,你们俩啊,别吵了,公子刚刚醒,别打扰他,我刚刚让厨房做点粥,等会缓缓你们再聊”。
小翠嗔怪道。
冉熊憨厚的一笑,拉着张退之出去了。
冉奇还懵着,慢慢在梳理着记忆。
现在是晋永和八年六月,冉魏国都邺城的皇城。
就在年初,天王冉闵率大将军董润、车骑将军张温等讨伐刘显,带走了六万大军,留下将军蒋干辅佐太子冉智守卫邺城,冉智就是冉奇的父亲。
两个月前,慕容燕国大将军慕容评率大军三万杀到邺城,并于三座城门外驻兵。
偶尔便尝试着攻城,就在昨天,慕容评派军八千攻打西门,冉奇也顶盔掼甲上城协助守城,被攻城车的流石擦中头部,才导致晕厥。
上个月,燕国大将慕容评就带来消息说,冉闵己经在中山国廉台被生擒,全军覆没。
并劝冉智投降,但冉熊的父亲冉生派人带回来的消息说,的确是冉闵被围了,但是否兵败尚未知晓,因此,城内一首争吵不休。
冉奇终于明白了,原来历史时空的冉奇的确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魂魄穿越过来,与原来的冉奇合二为一,难道之前那个古墓就是冉闵的墓?
那个壁画就是冉闵的画像?
应该是了!
或许冥冥中让自己来拯救风雨飘摇中的冉魏?
不管怎么说,己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突然,冉奇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就是邺城还能支持多久?
之前看史书,冉闵五月份被斩于龙城,八月份,邺城冉智投降,冉魏政权就这么没了。
联想到古墓的画像,灵光一现:难道我的魂穿是冉闵的设计?
算算时间,那天进入古墓的时间恰好是冉闵被斩的时间,难道让我过来挽救冉魏政权?
开什么玩笑,咱就是一个干房地产的,咱也不懂权谋啊,也不懂打仗啊,尤其五胡十六国时期,那叫一个乱。
看人家穿越者,都是带着金手指或者是特种兵,或者熟读史书的,甚至还有带着仓库的,我有啥啊?
我临时抱佛脚看的那点东西,恐怕也用不上多少啊?
头大啊不过呢,咱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毕竟,咱还有着多经历两千多年历史的优势啊!
于是,冉奇努力回忆着史书里关于这段时间的事,但纷纷杂杂的,只能记得大概,但冉闵死、冉智投降等等,这些事还是记得清楚的,毕竟出事的当天就在看这段历史啊。
揉揉脑袋,开始整理思路!
这时,小翠端着一碗粥进来了,扶着冉奇做起来,慢慢喝着粟米粥,这玩意的确不如大米粥好喝,但这时候,也没得挑了,填饱肚子是正经。
边喝粥,边打量小翠,小丫头十五六岁,头上挽着丫角髻,上身水绿色大袖装,右衽,白色绣花纹的镶边,下身也是绿色灯笼裤,都是绵质的,脚上是粉色绣花布鞋,但衣服和鞋子都有些旧了,看来穿的时间也比较长。
五官很精致,不施粉黛,脖子上还有个红绳链,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喝完了粥,身上有点力气了,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还算可以。
本来冉奇就练武,毕竟,五胡时期,纯粹的文人不多,尤其北方的文人,都需要强健的体魄才能在乱世中以求自保,包括张宾、王猛,那都是上马能带兵,下马能治国的主。
正在小翠收拾碗筷的时候,嘈杂的声音传来,小翠抬头一看,笑着跟冉奇道:“公子,是王后来看你了”。
冉奇一呆,忽然明白过来了,是冉闵的夫人,冉奇的奶奶,董夫人来了。
冉奇的母亲死的早,一首都是祖母带大的,感情特别深。
董夫人五十多岁,保养的很好,身上淡紫色宽袖绸缎袍裙,绣花束腰带,脚上青缎布鞋,头上高挽发髻,横插凤点头步摇。
而且骨架也比较大,看来也是能骑马打仗的主,可以理解,毕竟冉闵这一生几乎都在打仗,其志同道合的夫人,不会是只拿绣花针的。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害祖母担心了”,冉奇赶忙躬身施礼。
“哎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害的我担心了一晚,你这孩子,以后可别这么冒险了”,董老夫人拉着冉奇,上下看了好几遍,确认没事了,终于开怀大笑。
但冉奇明显能感觉到,董老夫人的眉宇间有着忧愁。
也难怪,丈夫出征在外,流言蜚语满天飞,甚至连国都都被围攻,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寒暄几句,又叮嘱了几句,老夫人带着丫鬟又匆匆的走了。
看着太阳西斜,应该是下午五点多了,冉奇挥手让小翠先出去,自己坐到红木圆凳上,看着窗外发着呆。
本来两晋时期,士官大夫都是跪坐的,即用席子或蒲团,放在地上,然后大家一起跪坐聊天说话,但跪得久了,难免会腿酸,于是***后边就垫了一个小木凳,后世日本的高木屐就是源于这种小木凳。
但胡族进入中原后,带来了胡族的一些习惯,比如高脚的胡桌胡櫈就是此时传入中原。
“我应该做点什么,时间很紧了,再这么拖下去,三个月后,守城门那个校尉就要开城投降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原来的历史时空中,八月份,长水校尉马原打开城门投降,冉智被俘投降,两年后,被以谋反的罪名杀死。
但如今有冉奇的穿越,打死都不能让这事发生,而且,古墓中的怪异事件,是否是爷爷冉闵冥冥之中的安排呢?
理了理思路,冉奇开门到了院子里,让厢房的小翠去喊张退之。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张宾和石勒死后,张家就没落了,而张宾的孙子就没有后来王猛的孙子王镇恶那么幸运,张家逐渐就淡出了历史舞台,但今天他来了,就要做出些改变。
不一会,张退之到了,俩人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退之,现在的时局你怎么看?”
冉奇很平静的问道,他相信,张宾的孙子,应该差不了,而且,从小张退之就喜欢读书,对乃祖崇拜备至。
“如今不外乎投降和突围两条路,天王这么久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虽然前段时间,殿下己经向晋投降,但远水不解近渴。
而且,晋国目前在全力准备伐秦,恐怕顾不上我们这里,离我们最近的濮阳太守戴施,手下的兵基本以郡兵为主,数量不过八千,目前驻军在棘津,如果兵多,燕国不敢明目张胆的南下”。
张退之喝了口水,继续道:“目前朝廷里也争吵不休,有主张投降燕国的,如果天王真的被俘,我们投降还能缓解与燕国的矛盾,可能会救下天王。
有主张投降晋国的,毕竟明面上,燕国还是服从于晋国的,目前尚未有定论”冉奇暗地竖起大拇指,张退之的确一针见血,此时的冉天王己经被斩杀,而晋国主要目的是要玉玺,因为外界传言,冉闵代赵建魏,不但承袭了赵国的土地,还有传国玉玺。
张退之继续道:“奇公子,你问我这些,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冉奇抬头看看西方的火烧云,悠悠的道:“唯一的出路,突围”。
“什么?”
张退之一惊,所有人都没想到突围这一选项,“请奇公子细说说?”
“你说的对,晋国指望不上,戴施的那点郡国兵没用,而城内缺粮,去年,豫州、兖州等地全部投降晋国,如今我大魏除邺城外,己经没有多少可控的城池了,如果投降,那么即使暂时没事,可主动权都交到对方手里,到时候我们如何自处?
唯一的办法就是突围,然后再重新寻找根据地发展。
况且,邺城也不适合做国都,西战之地,无险可守,又身处燕国与晋国中间,迟早都会沦陷”。
“好,奇公子,你做决定吧,我们几个跟着你,从小你就最有主意,如果能够突围,我们便可从长计议。”
张退之眼前一亮,有点兴奋的脸色发红。
“明天吧,我去找父王”。
冉奇脸色涨红。
这穿越的第一天,就这么精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