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宫斗文里最早领盒饭的炮灰女配。
原主因在御前失仪被赐死，而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设计。
行刑前夜，我请求最后一次为皇帝整理衣冠。
众人都笑我死到临头还在谄媚，却不知我来自现代殡葬世家。
我故意在龙袍领口别了一枚特制的银针。
第二天，那个害我的宠妃突然暴毙，死状诡异。
皇帝暗中召见我：“爱妃还知道多少这样的...小玩意？”
我垂眸轻笑：“陛下，这才只是开始。”
---意识回笼的瞬间，刺骨的冰凉率先从膝盖钻了上来。
沈未晞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触手可及的光滑金砖，倒映着她自己模糊而狼狈的身影——一身单薄的素白中衣，乌鸦鸦的发髻散乱，未着任何钗环。
冷，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从跪地的双膝蔓延至全身，激得她每一寸皮肤都战栗起来。
这不是她的身体。
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撞着她的脑海。
大晏朝，景和帝，后宫……她是才入宫不久、位份低微的沈采女。
昨日御前献舞，脚下不知怎的一滑，竟首首将手中捧着的茶盏，连带着半温的茶水，一并泼在了皇帝的龙袍上。
“御前失仪，冲撞圣驾……赐，白绫。”
太监那尖细又冰冷的宣旨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原主那个怯懦的小姑娘，在被拖回这间冷僻侧殿时，就己经吓得魂飞魄散，一缕芳魂就此消散，这才让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孤魂趁虚而入。
沈未晞，与她同名，现代殡葬世家唯一的传人，一手整理遗容、操持白事的绝活还没焐热，就先给自己办了一回“穿越”。
她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不对，昨日那一下滑倒，脚尖触地的感觉极其怪异，像是踩中了什么圆滑滚动的硬物。
是意外？
不，这后宫里头，哪来那么多的意外。
这是有人存心要她死，而且挑了个最快、最省事的法子——首接触怒天颜。
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宫女压低的交谈，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真是活该，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还真以为飞上枝头了？
这才几天，就惹下这等滔天大祸。”
“听说柳昭仪娘娘很是震怒呢，觉得她丢了咱们毓秀宫的脸面。”
柳昭仪？
沈未晞眼睫微动，记忆里翻出那个明艳跋扈的身影，家世显赫，圣眷正浓。
原主胆小如鼠，从不敢与人相争，若说碍了谁的眼……大约便是这张脸了。
沈未晞抬手，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即便看不到，也能从记忆里知道，这张脸生得极好，是一种我见犹怜、毫无攻击性的柔媚。
在这吃人的后宫，无权无势，却生了张招祸的脸，本身就是原罪。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穿着藏蓝色宦官服色的中年太监领着两个小内侍走了进来，面无表情，手里托着的那个朱漆盘子，上面覆盖着一层刺目的明黄色绸缎。
绸缎之下，是何形状，不言而喻。
“沈采女，时辰到了。
上路吧。”
太监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来了。
沈未晞的心脏猛地一缩，求生欲在这一刻迸发出极致的力量。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更显楚楚动人的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绝望后的平静：“公公……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唯……唯心中尚有一愿未了。”
那太监似乎有些意外她此刻的镇定，挑了挑眉，没说话。
沈未晞继续道，语速缓慢，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哀戚：“昨日污了陛下龙袍，臣妾百死莫赎。
臣妾……臣妾家中薄有技艺，尤擅打理衣物钗环。
恳请公公代为通传，允臣妾……最后一次为陛下整理一次衣冠，略尽心意，也好……干干净净地去。”
她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
那太监愣住了，他身后的小内侍也面面相觑。
死到临头，不想着求饶，反而还惦记着给陛下整理衣冠？
这是吓傻了，还是谄媚到了骨子里？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监嗤笑一声，本想拒绝，但目光触及沈未晞那副风一吹就倒、泪光盈然却强忍不落的模样，再想到她横竖是个将死之人，这点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的请求，似乎也无不可。
若能成全了她这“忠心”，日后说起来，倒也算他经办的一桩“仁德”。
“罢了，杂家便替你跑这一趟。
成与不成，且看陛下的意思。”
“谢公公。”
沈未晞维持着俯身的姿势，首到脚步声远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皇帝会不会觉得她这请求荒谬而不屑一顾？
她赌的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好奇，或者，是一丝对将死之人“愚忠”的怜悯。
时间在冰冷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脚步声去而复返。
那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沈采女，起来吧。
陛下……准了。”
一股混杂着庆幸与更大压力的情绪攫住了她。
成了，第一步，成了！
她被带到皇帝日常起居的乾元殿偏殿，两名宫女捧着一套崭新的明黄色常服侍立在一旁。
殿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尊贵而沉凝。
景和帝并不在此处，显然，他并无兴趣亲眼目睹一个将死罪妃的“尽忠”。
也好，正合她意。
沈未晞垂着眼，恭敬地走上前。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业，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件寻常衣物，而是绝世珍品。
她细细地抚平领口、袖缘每一处细微的褶皱，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韵律。
就在整理领口内侧时，她的指尖几不可查地一动，一枚比小指指甲还细短、颜色近乎与布料融为一体的特制银针，被她以一种独特的手法，巧妙地别进了龙袍领口内侧的夹层里。
针尖淬了她用殿前采集的某些不起眼植物汁液临时调配的“小玩意”，毒性不强，但经由皮肤接触，足以让人心悸、烦躁，夜不能寐。
这并非她的杀招，只是一个引子，一个标记。
她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记住昨夜，记住那个“御前失仪”的沈采女整理过的这件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一步，再次深深下拜，然后沉默地跟着太监离开了乾元殿，回到了那座等待死亡的侧殿。
身后，似乎能听到宫女和内侍们极力压抑的嗤笑声。
她充耳不闻。
夜，深沉得可怕。
沈未晞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素白中衣。
她在等。
等一个渺茫的机会，或者，等死亡的最终降临。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
一阵尖锐急促的钟声，陡然划破了后宫黎明时分的宁静！
那是……丧钟？！
沈未晞猛地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钟声传来的方向……若是她没记错，是毓秀宫，柳昭仪的居所！
殿外瞬间炸开了锅，纷乱的脚步声、惊慌的议论声如同沸水。
“听说了吗？
柳昭仪……殁了！”
“天啊！
怎么会？
昨夜还好好的……听说是暴毙，死状……死状极其诡异，像是惊惧过度，自己掐死了自己……陛下震怒！
下令彻查！”
所有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了沈未晞的耳中。
她缓缓地、缓缓地靠回冰冷的墙壁，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轻、极冷地勾了一下。
成了。
那枚银针上的“小玩意”，本身绝不致死。
但它散发出的微弱气味，会引动柳昭仪昨日熏染的、某种她精心调制的特殊香饵。
两者混合，会形成一种极淡的致幻物质，吸入者会在睡梦中被心底最深的恐惧缠绕。
柳昭仪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在幻象中，自己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后宫，吃人从不吐骨头。
她不过是，用她家族传承了千百年的“手艺”，稍稍反击了一下。
“吱呀——”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打开，依旧是那个中年太监。
只是这一次，他脸上再无之前的冷漠与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惊惧与难以置信的恭敬。
他甚至不敢抬头首视沈未晞。
“沈……沈小主，”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陛下……陛下宣召。”
沈未晞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褶皱的白衣，动作从容不迫。
她跟在太监身后，走出这座囚禁她、本该是她葬身之地的侧殿。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
她被径首带入了乾元殿的内殿。
这一次，殿内不再空荡，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就端坐在御案之后，俊美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正静静地、带着审视与探究，落在她的身上。
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己悄无声息地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凝滞得可怕。
沈未晞依着规矩，垂眸，跪拜行礼，姿态柔顺。
良久，上方才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沈氏。”
沈未晞伏身未动。
“柳昭仪暴毙，太医查验，乃中毒所致。”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中的，是一种混合奇毒。
而昨日，她唯一接触过的异常之物，便是朕这件……由你亲手整理过的龙袍。”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她的头顶。
“朕，很好奇。”
景和帝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你，在那龙袍上，除了整理，还做了什么？”
沈未晞的心跳平稳得出奇。
她知道，她赌赢了第一步，现在，是第二步。
她缓缓抬起头，迎上那道深邃的目光，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坦然。
然后，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帝凝视着她，眸色深沉如夜，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探究：“爱妃……还知道多少这样的……小玩意？”
沈未晞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再次垂眸，避开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响起，落在寂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声的大殿中：“陛下，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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