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城魔法高中的晚自习总带着股昏昏欲睡的安静。
教学楼三楼的自习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哈欠。
沈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精神力稳定指南》，指尖却悬在书页上方，没敢轻易触碰——再过三天就是精神力测试，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又开始隐隐躁动，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蝴蝶，总在试图冲破束缚。
“咚”的一声轻响，一个纸团砸在了他的课本上。
沈砚抬头，就看见莫凡从后门溜进来，手里还抓着个皱巴巴的面包，径首走到他对面的座位坐下。
男生把面包往桌上一放，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推过来——是温牛奶，和上次走廊里那袋一模一样的包装，只是这次的牛奶还带着刚从食堂保温柜里拿出来的温度，包装袋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
“看你这几天都没去食堂，”莫凡把面包撕开，含糊道，“总不能光靠啃书补充能量，测试要耗精神力的。”
沈砚的指尖碰了碰温热的包装袋，耳尖悄悄红了。
他知道莫凡在担心什么——上次李老师提起补考时，莫凡虽然嘴上没说，却总能精准地在他独自练习时“恰好”出现。
他轻声道：“谢谢，你也还没吃晚饭吗？”
“刚帮我妹买完作业本，顺路带的。”
莫凡咬了一大口面包，眼神却瞟向沈砚摊开的课本，“精神力还是不稳定？”
沈砚点了点头，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浅浅的弧线——那道弧线刚成型就开始颤抖，最后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消散。
“后遗症又犯了，一集中精神就会乱。”
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上次测试就是因为这个，差了0.5分没达标。”
莫凡放下面包，盯着他指尖残留的精神力余韵，忽然伸手在桌上画了个简易的魔法阵：“我陪你练。”
“啊？”
沈砚愣住了。
“我火系星轨不是总歪吗？”
莫凡别开脸，耳尖有点发烫，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你用精神力帮我校星轨，顺便练练稳定度——互帮互助，懂吗？”
沈砚看着他别扭的侧脸，忽然笑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重新凝聚精神力，这次的精神力不再像刚才那样躁动，而是像温顺的溪流，缓缓注入莫凡画的魔法阵里。
莫凡的掌心燃起三枚赤色星子，果然又开始东飘西荡。
沈砚的精神力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那三枚星子，慢慢调整它们的位置——他的动作很轻，甚至不敢用太多力气，怕惊扰到体内那股不稳定的力量。
可就在星轨即将连成的瞬间，他的精神力突然一阵紊乱，星子“噗”地一声熄灭，掌心的余温还没散去，就听见莫凡“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沈砚立刻收回精神力，紧张地看向他。
莫凡的手背上沾了点火星烫出的小红点，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没事，星子炸了而己，小伤。”
他看着沈砚紧绷的脸，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觉醒火系的时候，差点把我家厨房烧了。”
沈砚愣住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法师，就觉得手心总发烫，”莫凡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点自嘲，“有天早上煮牛奶，手一碰到锅，锅里的牛奶就首接烧开了，溅得满厨房都是——我妹还笑我是‘人体打火机’。”
沈砚忍不住笑出声。
他能想象出那个场景：莫凡手忙脚乱地收拾厨房，莫雪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满是烟火气的温暖。
“笑什么？”
莫凡挑眉，却没真的生气，反而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魔法这东西，越紧张越容易出问题。
你看我现在，星轨虽然练得慢，但至少不会炸到手了——你也一样，别总盯着‘稳定’两个字，就当是在帮我校星轨，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般柔软。
他重新凝聚精神力，这次不再刻意追求“稳定”，而是像莫凡说的那样，把注意力放在调整星子的位置上。
他的精神力像细细的丝线，轻轻牵着那三枚赤色星子，一点点往中间聚拢——这次的星轨没有颤抖，稳稳地连成了一道赤色弧线，微弱的火焰在掌心燃烧，映得两人的指尖都泛着暖光。
“成了！”
莫凡眼睛一亮，下意识拍了下沈砚的肩膀，“我就说你可以吧！”
沈砚被他拍得肩膀微微一麻，却没躲开，反而轻声道：“是你教得好。”
莫凡的手顿在半空，耳尖瞬间红透，连忙收回手，抓起面包啃了一大口，含糊道：“谁教你了，我就是……就是顺便练练。”
自习室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沈砚喝着温牛奶，看着莫凡低头啃面包的侧脸，忽然感知到莫凡的精神波动——那波动不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叛逆的冷意，而是像此刻的牛奶一样，温温的，软软的，裹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对了，”莫凡突然抬起头，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测试那天我陪你去。
要是你精神力又乱了，我就……我就故意在旁边练火系魔法，吸引老师注意力，你趁机调整，怎么样？”
沈砚看着他别扭又认真的样子，轻轻点头：“好。”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春天的暖意，拂过摊开的课本，也拂过两人之间悄然升温的氛围。
沈砚低头看着指尖残留的精神力余韵，忽然觉得，那道困扰他许久的“不稳定”，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有人会陪着他，一起把那些紊乱的星轨，慢慢连成温暖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