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呵，算你识相。
但真是怂包一个。”
小松的挣扎渐渐停了，眼底那点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变成一种认命的灰败。
光头男咧嘴一笑，毫不顾忌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更深的巷子里拖去。
赵天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仿佛身后的动静与他无关。
但他的拳头在身侧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这里，多管闲事的下场他见得太多，心底那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别回头，别惹事！
“啊——！”
小松凄厉的尖叫猛地刺破空气，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赵天应的脚步钉在了原地，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哈哈哈……”男人们肆无忌惮的笑声紧接着传来，充满了恶意的快乐。
就是这笑声，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猛地烫断了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
“操！”
他低吼一声，骤然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冲了回去。
他速度极快，肩膀狠狠撞开还没反应过来的刀疤脸，顺手抄起巷口废弃摊位旁一把歪扭的金属椅子，抡圆了砸向光头男的后背！
“砰！”
“啊——！”
光头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松开了小松，踉跄着捂住后背蹲了下去。
“打！
给老子往死里打！”
光头男疼得龇牙咧嘴，愤怒地咆哮。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轻易地把身形单薄的赵天应推翻在地。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背上、肚子上。
他只能蜷缩起来，死死护住要害。
耳朵在嗡嗡作响，鼻子里涌出温热的液体，嘴角破裂，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意识开始变得昏沉……“喂！
干什么的？！”
一束手电光柱扫了进来，巷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
“***晦气！
走！”
光头男啐了一口，勉强站起来，一脚踹在赵天应身上，又一口浓痰吐在他染血的侧脸，“小杂种，下次再让老子看见，废了你！”
说完，他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
小松慌忙爬起身，颤抖着过来扶他，“赵…赵天应？
你没…没事吧？”
赵天应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那片灰黑色的天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脸色骤变，一把推开小松，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巷子。
他像疯了一样在肮脏的街道上狂奔，撞开了几个挡路的行人，脚下被杂物绊倒，重重摔了一跤，脸上的血和灰尘混在一起，更加狼狈。
但他立刻爬起来，继续向前冲，速度快得惊人。
一首冲到一个墙皮剥落严重的破旧单元楼下，他一脚踹开虚掩的楼门，跌跌撞撞地扑上狭窄昏暗的楼梯。
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他颤抖着手掏出钥匙，猛地推开门——“完了……”刚才被围殴时一声没吭的赵天应，在看到客厅景象的瞬间，一滴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地上，一位老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在外的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的潮红，嘴角溢出的白沫混着血丝，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奶奶！”
赵天应心脏几乎停跳，他冲进去，发疯似的翻找着所有抽屉和柜子。
终于，在一个角落摸出一个空瘪的药盒。
他哆嗦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转身又像旋风一样冲出门，朝着街区唯一那个简陋的诊所方向狂奔。
血还在流，每跑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痛，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砰！”
慌不择路中，他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整个人被反弹回去，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爬起，一只脚就狠狠踩住了他的背，把他重新摁回地面。
“哟嗬！
小子，***是冤家路窄啊！”
光头男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狰狞的笑意，“哈哈哈哈，看来你是真活腻了！
给我往死里打！”
拳脚再次降临，重点照顾他的头部。
赵天应眼前发黑，但这一次，求生的本能和奶奶的脸在脑中交替闪现，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奋力挣扎起来，双腿胡乱蹬踹！
“啊——！”
光头男猝不及防，小腿骨被狠狠踢中，疼得他惨叫一声，脸上的横肉扭曲起来，“弄死你！”
暴怒中，他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锯短了枪管的旧式散弹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接抵住了赵天应的额头。
“不……不！
我不能死！
奶奶……奶奶还没吃药！”
冰冷的触感从额头传来，绝望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一切都晚了。
几个小弟死死按住他的西肢，让他动弹不得。
光头男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脸上是残忍的快意。
一股深沉的悔恨涌上心头。
要是我没有回头帮小松就好了……要是我再跑快一点就好了……要是……要是这把枪，坏了就好了……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审判。
然而，预期的震耳枪声并没有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光头男正烦躁地拍打着枪身，嘴里骂骂咧咧：“妈的！
卡壳了？
***晦气！”
机会！
赵天应体内猛地迸发出一股力气，趁着他们分神的瞬间，全力一挣，竟然挣脱了束缚！
他跳起来，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光头男，再次向着诊所的方向狂奔！
可希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的衣领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死死拽住。
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倒在地。
“完了，”赵天应的心沉入谷底，“这次……是真的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