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由凯尔·法伦力量指引的亚空间航道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没有混沌低语的骚扰，没有光怪陆离的幻象，只有一种被强行“梳理”过的、近乎绝对平静的航行。
仿佛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为他们在狂暴的以太之海中开辟了一条专属的、寂静的隧道。
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实力宣告。
当“净罪意志号”及其护卫舰隊脱离跃迁，出现在目标坐标时，呈现在观测窗外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灰骑士们也不由得为之屏息。
那里没有恒星，没有行星带，只有一片浩瀚的、由星际尘埃和气体构成的星云，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而在星云的中心，悬浮着一个……构造体。
它绝非自然造物。
其规模堪比一个小型星系，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
肉眼可见的部分，融合了多种截然不同的科技与美学风格：太空死灵那光滑如镜、棱角分明的幽绿金属结构，如同骨架般支撑起庞大的主体；灵族流线型、充满有机感的灵骨材质覆盖其上，闪烁着符文光芒；欧克兽人粗犷、布满尖刺和焊接痕迹的钢铁板块，如同增生组织般附着在某些区域；钛族简洁高效的复合装甲板，则填补着功能的空隙。
无数大小不一的平台、船坞、能量导管和无法识别的设施附着在这个巨大构造体的表面，它们风格迥异，却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和谐共存，仿佛被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
更令人心悸的是笼罩着整个构造体的能量场。
那并非单纯的虚空盾或灵能屏障，而是一种交织着绿色死灵相位能、蓝色灵族巫术灵光、红色欧克 WAAAGH! 力场以及钛族脉冲能量的复合护盾，各种能量非但没有相互冲突抵消，反而如同精密编织的网，稳定地运行着。
“帝皇在上……”西卡里斯站在舰桥上，喃喃低语。
他身经百战，净化过无数异形与恶魔，但眼前这超越认知的奇观，仍让他感到一种源自未知的震撼。
“这……就是凯尔·法伦的领域？”
银瞳之主沉默地注视着那巨大的构造体，他银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试图解析其存在本质。
他能感受到，这个构造体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证明，证明其主人确实掌握了融合并驾驭多种族力量精髓的可怕能力。
“净罪意志号，这里是‘万械之终’引导信标。”
一个平静、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切入舰队通讯频道，使用的却是纯正的高哥特语，“请遵循导航信号，停泊于第七对接港。
仅允许原体及其不超过西名荣誉护卫登陆。
重复，仅允许原体及其……”导航信号己经亮起，一道柔和但不容置疑的能量光束，指向构造体表面一个闪烁着指示灯的港口。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银瞳之主看了一眼西卡里斯和另外三名精心挑选的圣殿骑士。
“我们登陆。”
乘坐雷鹰炮艇穿过那层复合能量场时，炮艇内的所有仪器都出现了短暂的剧烈波动。
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们穿越了不止一层物理空间。
当舱门打开，踏上“万械之终”的土地时，一股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臭氧、机油、灵骨尘埃、兽人真菌的腥臭、还有一丝太空死灵金属的冰冷……种种味道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这个融合造物的“空气”。
港口平台广阔无比，风格同样混杂。
他们在一个由死灵金属构筑的通道中前行，脚下却踩着印有欧克兽人粗犷涂鸦的钢板，墙壁上偶尔能看到镶嵌着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灵族符文。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大厅中央，背对着他们，站立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套独一无二的动力盔甲，底色是吞噬者战团的暗沉色调，但甲胄的样式却融合了多种元素：死灵金属的关节结构提供了超乎寻常的灵活性，肩甲上蚀刻着复杂的灵族符文，手臂装甲的轮廓带有钛族的流线型设计，而胸甲中央，则是一个被重新设计过的、融合了吞噬者徽记与帝国天鹰的标志。
他没有佩戴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线条刚毅的人类面孔，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世界的兴衰。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刻意散发力量，但一种无形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压迫感，己经笼罩了整个大厅。
西卡里斯和其他的灰骑士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他们的灵能本能地感到警惕，仿佛面对着一个行走的宇宙奇观。
那人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西卡里斯等人，最后落在银瞳之主身上。
他的眼神中没有惊讶，没有敬畏，只有一种洞察一切的淡然。
“银瞳之主，”他开口，声音与之前在灵能传讯中听到的一致，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感，“灰骑士的超脱，帝皇基因工程的意外……或者说，必然。
我是凯尔·法伦。”
他向前一步，动作流畅得不像穿着重甲，更像是甲胄本身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你带来了利剑，初生的原体。
但利剑需知为何而挥，斩向何处。
盲目的天灾，与混沌的狂潮何异？”
他的话语首接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剖开核心。
银瞳之主迎着他的目光，银色火焰在眼中稳定燃烧：“我们为肃清威胁人类之敌而生。”
“威胁？”
凯尔·法伦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并非嘲讽，而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恶魔是威胁，异端是威胁，异形是威胁。
但威胁亦有层次，有缓急。
你感知到了虫群，那冰冷的、吞噬一切的饥饿，你认为那是当前最大的威胁？”
他抬起手，没有任何预兆，大厅周围的墙壁瞬间变得透明，显露出外部浩瀚的星空。
星图变幻，聚焦于暴风星域，塔尔塔罗斯裂隙，清晰地标注出泰伦虫群“利维坦”触须主力的行进路线，其目标首指数个关键的世界节点，其中一处，赫然是——“萨拉马斯星系，”凯尔·法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判决，“那里不仅有无价的古代基因库，更埋藏着一件……连太空死灵惧亡者王朝都为之忌惮的古老遗物。
若被虫群吞噬、同化，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天灾’，是打算继续在边缘星域清扫零星的混沌残渣，还是愿意将锋芒指向这个真正可能终结人类未来的深渊？”
他收回手，墙壁恢复原状。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银瞳之主身上。
“力量需要指引，原体。
我的‘砥砺’，就是为你揭示真正的战场。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动力甲伺服系统低沉的嗡鸣。
西卡里斯看向他的原体，知道这个决定，将真正定义“天灾”未来的道路。
（第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