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师兄拉上地面时，张帅指尖还缠着几缕没散尽的银线，细得像蚕丝，一碰就融进皮肤里，只留下淡淡的痒意。
后山的混乱还未平息，几个弟子围着塌陷的崖边探头观望，有人举着符箓想测一下吉凶，符箓刚靠近裂纹，纸角就“嘶”地冒了烟，转眼符箓便燃烧成了灰烬。
“真是邪门！”
二师兄赵衡啐了口，“这地脉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烂了，连掌门的清心符都镇不住。”
张帅垂着眼，悄悄摸向自己丹田，只觉那里的灵力还在轻轻流转，就像揣了颗小太阳，就连之前总风湿的老寒腿都暖了。
张帅没敢说，刚才被银线拽着下坠时，他清楚“看”到了整个地底脉络，那并不是修仙界常说的灵脉，而是纵横交错的银线织成的网，网眼里嵌着细碎的光片，像极了他上一世实验室里散落的暗物质样本。
“张帅，你刚才在裂纹边上愣着干什么？”
大师兄林朔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带着后怕，“再晚一步，你就得跟着那块地一起陷下去了。”
张帅刚要开口，心口忽然又是一阵轻灼。
这次不是疼，更像是种莫名的提醒。
他下意识摸向领口，那里空空的，可上一世嵌在实验服里的芯片，分明己经融进了丹田。
他忽然想起刚才脑子里多的那行字，“空间接口稳定，媒介体灵力觉醒”，难道自己的身体，己成了两个世界的“转换器”？
“我……”他顿了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在雁回山三年，他早摸清规矩：异类的事不能提，超出认知的话不能说，不然轻则被当成走火入魔，重则要被带去戒律堂查探灵根。
现在刚觉醒灵力，根基不稳，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许是被吓傻了吧。”
二师兄赵衡走过来，瞥了眼张帅发白的脸，语气带着不屑，“本来就是个药罐子，经这么一吓，没晕过去就算好的了。”
这话没人反驳。
谁都知道，张帅是三年前被掌门捡回来的，灵根杂得像筛子，炼气一层卡了两年没动静，每天除了劈柴炼丹，就是躲在角落捡别人剩下的药引，是雁回山最没存在感的弟子。
林朔皱了皱眉，没替张帅辩解，只从怀里摸出颗养元丹递过去：“先吃了补补，等下跟我去见掌门，他肯定要问刚才的事。”
张帅接过丹药，指尖碰到丹丸的瞬间，丹田突然轻轻一跳。
他清晰“感知”到丹丸里的灵力不是模糊的一团，是分毫不差的“粒子”：三粒火属性灵子，两粒土属性的，还有一粒混着微弱木属性，像被揉在一起的玻璃珠。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朔手里的药瓶。
上一世靠仪器才能观测的粒子结构，现在仅凭触觉就能“看”到？
难道银线不仅给了他灵力，还把他的感知力，改造成了能观测“灵力粒子”的“仪器”？
“怎么了？”
林朔见他盯着药瓶发呆，疑惑地问。
“没什么。”
张帅赶紧把丹丸塞进嘴里，温凉药味在舌尖化开，丹田的灵力瞬间涌上来，裹住那些“粒子”慢慢融进经脉。
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粒子在修复之前受损的五脏六腑，比过去吃的任何一颗养元丹都管用。
“走吧，掌门还在正殿等着。”
林朔转身往山道走，赵衡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地脉异动邪祟作祟”。
张帅跟在最后，脚步放得很慢，眼睛悄悄观察西周。
他发现，刚才的银线并没完全消失。
路边松树上缠着几缕极淡的银线，正顺着树皮往树芯钻；石阶缝里藏着细碎银点，像撒在地上的碎星；甚至远处飘来的云，边缘都缠了丝银线，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却逃不过他现在的眼睛。
这些银线，是空间裂缝的残留？
还是说，这个修仙世界，本就和他的原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走到正殿门口，张帅忽然停住脚。
他的视线被殿门两侧的石狮子吸引，左边狮子爪子下压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头里嵌着一缕银线，那银线的波动，竟和他丹田深处的芯片一模一样。
他刚要走近细看，殿内忽然传来掌门的声音，带着威严：“林朔，张帅，进来。”
张帅收回目光，跟着林朔走进正殿。
掌门玄***君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个罗盘，盘面指针还在微微颤动，指着后山方向。
见他们进来，玄***君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张帅身上时，忽然顿了顿。
“张帅，你过来。”
张帅心里一紧，慢慢走过去。
玄***人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指尖刚碰到皮肤，丹田的芯片突然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蓝光。
玄***人的眉头瞬间皱起来。
“你的灵力……”玄***君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刚才在崖边上，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
张帅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
他能感觉到，玄***君的灵力正顺着手腕往里探，像在寻找什么。
而就在这时，丹田的芯片突然“动”了，它轻轻裹住玄***人的灵力，像给棉花糖裹了层糖纸，既没挡住，也没暴露自己，只是悄悄改变了灵力的轨迹，避开了芯片所在的位置。
“弟子……弟子只是被气浪掀到了，没碰到别的。”
张帅低着头，声音尽量平稳，“可能是刚才的异动，意外冲开了弟子的全身经脉，这才勉强摸到炼气三层的边。”
玄***君沉默片刻，收回手。
眼睛盯着张帅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里带着探究，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刚才的地脉异动，不像自然发生，倒像是……空间不稳引发的。
此事着实奇怪，这样，这段时间你暂时先别去后山了，尤其是刚才塌陷的地方。”
“是，弟子记住了。”
“林朔，你带张帅下去吧，顺便把后山的弟子都叫回来，别再靠近那片区域。”
玄***君挥了挥手，重新看向罗盘，“我得去趟藏经阁，查查有没有关于空间异动的记载。”
走出正殿，林朔松了口气：“还好掌门没多问，不然你刚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指不定要被问出什么。”
张帅没有接话，心思全在玄***君的话上。
“空间不稳引发的”，掌门也知道空间的事？
难道这个修仙世界，早就有人发现了空间折叠的秘密？
张帅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时，天己经擦黑。
张帅关上门，巡视几圈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之后便坐在床板上缓缓闭上双眼。
他集中精神试着“感知”丹田处的芯片。
果然，芯片还在，它散发着微弱蓝光，周围缠着几缕银线，像在保护它。
他试着调动刚觉醒的灵力往芯片上靠，刚一碰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实验室里的粒子对撞机正在运转，屏幕上满是银线似的暗物质轨迹，而他自己正拿着记录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
“空间折叠实验编号***0，暗物质样本稳定，可尝试与异世界建立临时接口……”熟悉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是他上一世的声音。
张帅猛地睁开眼，手心全是汗。
这段画面，是他车祸前最后一次实验的场景。
难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实验失控，把他和实验室的碎片，一起撞进了这个修仙世界？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张帅警惕地看向窗户，月光下，一缕银线正顺着窗缝钻进来，像有生命似的往他的方向飘来。
他屏住呼吸，看着银线落在指尖。
刚一接触，丹田的芯片突然亮起来，一段文字凭空出现在他脑子里：“空间碎片己捕捉，可提取暗物质能量，转化为灵力。
是否尝试？”
张帅的眼睛亮了。
上一世研究暗物质是为了探索宇宙，这一世，暗物质成了他的灵力来源，成为了打开修仙路的钥匙。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是。”
指尖的银线瞬间钻进皮肤，顺着经脉往丹田跑。
芯片接触银线的瞬间，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出来，比刚才那颗养元丹的灵力还要浓郁，顺着经脉流转，所到之处，之前受损的地方都在快速修复，连带着他的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此刻的张帅不仅能听到百米外弟子的呼吸声，能闻到院子里枯草的气息，甚至能“看”到土壤里隐藏的灵脉轨迹。
当灵力流转完一周，张帅睁开眼，攥了攥拳头。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己经稳定在炼气三层，而且比普通弟子的灵力更精纯、更凝练。
这都是通过暗物质转化来的，也是独属于他的“科学灵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张帅的手背上。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想起上一世实验室里的那句标语：“探索永无止境”。
或许，这一世的修仙路，就是他探索宇宙的新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