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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禁猎令与桦皮箱

发表时间: 2025-11-12
1996年的立秋,甘河的风刚带起凉意——八岱山的桦树叶镶上了金边,都柿、山丁子、稠李子挂满枝头,猎手们背着桦皮篓进山采野果,往年这时该磨猎枪准备冬猎,可公社的大喇叭却一遍遍喊:“禁猎令下达,所有猎枪统一上交,严禁私自狩猎!”

葛淑艳坐在桦皮屋前,手里擦着父亲留下的老猎枪,枪托上的纹路里,还嵌着1967年的雪粒。

甘河的立秋,昼长夜短,日照足得能把野果晒出蜜,可葛淑艳心里却像压了块冰。

她把猎枪拆成零件,每一个部件都用鹿皮擦得发亮:枪管、枪栓、扳机,是父亲用八岱山的老柞木和精铁打制的,跟着她猎过狍子、赶过野狼,却从没沾过无辜的兽血。

铁蛋从山上采回一篓都柿,红紫色的果子堆在桦皮盘里:“娘,张叔说他要偷偷藏起猎枪,冬天去猎犴达罕,能卖不少钱。”

葛淑艳没说话,把猎枪零件装进桦皮箱——这箱子是她娘当年用八岱山的桦木皮编的,箱盖上刻着“八岱山的孩子”,边缘己经磨得发白。

她锁上箱子,把钥匙系在鹿皮绳上,挂在脖子里:“你张叔不懂,这枪是山借我们的,现在山要收回去了,我们不能抢。”

第二天一早,葛淑艳就去了公社,却看见张叔正和干部争执:“我靠打猎养活一家人,禁猎了,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张叔手里攥着猎枪,枪托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艳子,你是甘河最好的女***,你得帮我们说句话!”

葛淑艳解开脖子上的鹿皮绳,打开带来的桦皮箱:“这枪跟着我快三十年了,当年我用它护过犴达罕幼崽,也用它逼退过偷猎者。”

她拿起枪管,指着箱底压着的抗联军号,“炮爷当年说,枪是用来护山的,不是用来换钱的。

甘河的冷天长,兽长起来不容易,我们不能把山的东西都采光。”

张叔红了脸,却还是不甘心:“可我们鄂伦春的人,天生就是猎手!”

“鄂伦春人天生也懂山。”

葛淑艳从怀里掏出一把晒干的鹿含草,“当年抗联缺药,是这草救了炮爷的命;我们冬天没粮,是山给我们狍子、犴达罕。

现在山累了,我们得帮山歇歇了。”

干部接过葛淑艳的猎枪零件,登记在册:“政府会帮大家转型,有人可以去护林队,有人可以做桦皮手工艺品,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葛淑艳看着猎枪被装进木箱,心里虽不舍,却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对山最好的交代。

可没想到,三天后,护林队的人就来报信:张叔带着几个人偷偷进山了,还带了炸药,说是要猎一群鹿。

葛淑艳立刻召集护林队,背上桦皮桶(里面装着水和灭火用的湿树枝),往八岱山深处赶。

甘河的秋林里,松针、桦叶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响,远处传来几声鹿鸣,清脆却带着慌张。

赶到一片樟子松林时,葛淑艳就看见张叔等人正举着猎枪围堵鹿群,地上放着几个炸药包,旁边的稠李子树被砍倒了好几棵,熟透的果子落了一地。

“张叔,快停下!”

葛淑艳大喊,“你这样会毁了这片林子的!”

张叔回头,眼里满是红血丝:“艳子,我儿子要上学,我需要钱!”

他抬手就要点燃炸药,葛淑艳猛地冲过去,打掉他手里的打火机:“钱可以慢慢挣,可这山要是毁了,我们子孙后代就没活路了!”

争执中,一个炸药包不小心被碰倒,引线着了火,火星溅到地上的干树叶上,瞬间燃起了火苗。

甘河的秋天干燥,风一吹,火势就往樟子松林蔓延。

“快灭火!”

葛淑艳大喊,护林队的人立刻拿出桦皮桶泼水,用湿树枝拍打火苗。

附近的乡亲们听见动静,也都拿着树枝、水桶赶来——有老人背着装满水的桦皮篓,有年轻人扛着砍来的湿松枝,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在火势蔓延到樟子松林深处前,把火灭了。

看着焦黑的土地和散落的野果,张叔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我对不起这山,对不起炮爷。”

葛淑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那把鹿含草:“山不会怪知错的人,我们一起把这林子补起来。”

她把抗联军号从桦皮箱里拿出来,插在焦黑的土地上,“炮爷当年用这号号召大家护山,现在我们要用行动护好这山。”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在焦黑的土地上种了一排排樟子松树苗,葛淑艳带着女人们采摘都柿、山丁子,晒干后装进桦皮篓,准备拿到镇上卖;男人们则去护林队干活,巡逻、修补陷阱,守护着八岱山的每一寸土地。

半个月后,葛淑艳在巡山时,发现樟子松树苗被人踩坏了好几棵,旁边的桦树上,刻着和上次一样的“烧”字,地上还留着外地人的脚印——偷猎者没走,他们的目标,是这片刚种上的樟子松林。

甘河的立秋,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感恩的季节。

我们从小就知道,山给我们的每一颗野果、每一棵草木,都是攒了半年冷天的心血。

禁猎令不是剥夺,而是守护——守护这冷里熬出的甜,守护鄂伦春人世代赖以生存的家园。

下一集,偷猎者的阴谋越来越近,葛淑艳要靠智慧,守住八岱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