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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堂单初立

发表时间: 2025-11-12
鸡叫头遍时,靠山屯还埋在雪里,只有奶奶家老屋的灯亮着。

晚秋坐在东屋炕沿上,手里攥着昨晚奶奶给的毛笔,指尖沾了墨,却迟迟没敢往红布上落。

西屋的香烧了半宿,烟气顺着门缝飘进来,混着窗外的寒气,在她鼻尖绕来绕去。

“别慌,”奶奶靠在枕头上,声音比昨天清亮些,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光滑的桃木牌,上面刻着“掌堂教主”西个字,“写堂单要走心,你心里想着仙家的名儿,笔自然就顺了。

先写胡三太爷,他是掌堂的,得在最上面。”

晚秋深吸一口气,把红布铺在炕桌儿上。

红布是新的,布料粗糙却鲜亮,像过年时贴的春联。

她想起昨天在山洞里见到的白狐,想起那股顺着玉佩流进身体的暖流,手腕轻轻一动,墨汁落在红布上,“胡三太爷”三个字慢慢显出来。

字写得不算好,笔画有点抖,却比她预想中稳当。

“对喽,就这样,”奶奶笑了,“再写黄小跑,他是跑腿的,写在胡三太爷左边;柳银环是领兵的,写右边;白婆婆护家宅,写黄小跑下面;灰五爷管消息,写柳银环下面。

这些都是咱林家堂口的老仙家,多少年了,就等着新弟子喊他们的名儿。”

晚秋跟着奶奶的话,一个个名字往下写。

黄小跑、柳银环、白婆婆、灰五爷……笔尖划过红布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风声,竟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学堂练字的日子。

那时候她总嫌毛笔麻烦,更喜欢用铅笔,现在握着毛笔,却觉得心里踏实——好像这些名字不是写在布上,是刻进了她的血脉里。

刚写完最后一个“灰五爷”,西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供桌儿上的香炉倒了。

晚秋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在地上。

奶奶却不慌,说:“别紧张,是仙家‘***’了,来认你这个新弟子呢。

你把堂单抱去西屋,挂在正墙上,再给每个仙家的位置前摆个小香炉。”

晚秋抱着红布,走进西屋。

昨晚没看清,这会儿才发现西屋的墙上有几个钉子,是以前挂堂单的地方。

她踩着凳子,把新写的堂单挂好,红布在烛光下晃了晃,上面的名字好像活了过来。

她又按照奶奶说的,在每个名字下面摆上小香炉,刚把最后一个香炉放在灰五爷的位置前,就觉得身后有人。

她猛地回头,没人。

可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黄小跑的香炉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香,正自己烧着,烟笔首地往上飘。

晚秋心里一紧,想起奶奶说的“仙家***”,声音有点发颤:“黄小跑?

是你吗?”

话音刚落,供桌儿上的一个空碗突然自己动了,滑到黄小跑的香炉前,转了个圈。

晚秋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敢动——这不是幻觉,碗底在红布上蹭出的痕迹还在,香烧得正旺,烟味儿比刚才更浓了。

“别愣着,给黄小跑点碗水,”奶奶的声音从东屋传来,“他是急性子,等不及要跟你说话呢。”

晚秋赶紧跑去厨房,倒了碗温水,端回西屋,放在那个空碗旁边。

刚放下,碗里的水就少了一口,像是有人喝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水又少了一口,碗沿上还沾了点水珠,像是刚被碰过。

“晚秋丫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带着点急躁,“你可算接堂口了!

胡三太爷天天跟我们说,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昨天你在山上见着胡三太爷了?

他没跟你说我吧?

我黄小跑,追踪探路最拿手,以后你要找啥人、啥东西,找我准没错!”

晚秋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凳子。

她知道这是黄小跑,可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心里还是发毛:“你……你在哪儿?

我咋看不见你?”

“我在你左边呢!”

声音又响了,“你刚写的堂单上,我名字旁边有团黄气,看见没?

我现在没化人形,你刚接堂口,阳气还不够,等以后熟了,我就能现形了。

对了,柳银环也来了,她在右边,你别惹她,她脾气爆,尤其是现在,正盯着你呢。”

晚秋往右边看,柳银环的香炉里也多了一根香,烟比黄小跑的粗,旁边的空气好像更冷了点。

她刚想说话,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比黄小跑的声音沉,带着股威严:“林晚秋,既然接了堂口,就别娇气。

以后驱邪镇煞的活儿归我,你要是怕,现在退还来得及。”

“我不怕!”

晚秋赶紧说,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她其实还是怕,可看着堂单上的名字,想着奶奶的病,想着张婶家没了的孩子,突然就有了底气,“我既然接了,就不会退。

以后还要麻烦柳仙长多指教。”

柳银环没再说话,可她香炉里的烟晃了晃,像是默认了。

晚秋松了口气,刚想跟黄小跑再问问,西屋的门又“吱呀”一声开了,白婆婆的香炉里也冒出了烟,这次是淡淡的白烟,比另外两个都柔。

一个温和的老太太声音传来,像晒过太阳的棉花,暖乎乎的:“晚秋丫头,别紧张,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小时候在院子里摔哭了,还是我偷偷给你递的糖呢。

以后你要是累了、怕了,就跟我说,我护着你。”

晚秋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想起小时候,总在院子里找糖吃,有时候口袋里会突然多一颗水果糖,奶奶说是“仙家给的”,她当时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是白婆婆。

她擦了擦眼泪,说:“白婆婆,谢谢您。

我奶的病,您能救救她吗?”

“能救,”白婆婆的声音很轻,“但要等你把堂口立稳了。

你奶是因为仙家要走,阳气被耗干了,等我们在你这儿安了家,就能把阳气还回去点。

不过你要记住,仙家借你人身修行,也会耗你的阳气,以后你要多注意身子,别太累。”

晚秋点了点头,刚想再问,灰五爷的香炉里也冒起了烟,是细细的黑烟,不怎么起眼。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说话断断续续的:“晚……晚秋……我是灰五爷……以……以后有啥消息……我帮你找……屯子里的……老鼠……都是我的眼线……”晚秋赶紧说:“谢谢您,灰五爷。

昨天张婶家的孩子没了,您知道是咋回事吗?

李瘸子说……说是仙家发怒了。”

灰五爷的声音顿了顿,才说:“不……不是仙家……是山鬼……李瘸子引过来的……他想逼你接堂口……也想……毁咱林家的名声……”晚秋心里一沉。

她昨天就觉得李瘸子不对劲,屯子里的人都说李瘸子早年也想立堂口,可没得到仙家认可,后来自己搞了个“野堂口”,没人敢跟他来往。

没想到他竟然引山鬼来害屯子里的人。

“那山鬼还会来吗?”

晚秋问。

“会……”灰五爷的声音更低了,“他还想要孩子……屯子里还有几个……五岁以下的娃……”晚秋刚想再问,东屋传来奶奶的声音:“晚秋,别问了,仙家刚***,耗力气,让他们歇会儿。

你把供桌儿收拾干净,再给每个香炉里添点香灰,以后每天早上都要上香,不能断。”

晚秋赶紧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给每个香炉添上香灰,又把西屋的地扫了扫。

等她收拾完,西屋里的香都快烧完了,黄小跑、柳银环他们的声音也没了,只剩下淡淡的烟味儿。

她走出西屋,东屋里,奶奶正靠在枕头上打盹,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呼吸也匀了。

晚秋坐在炕沿上,看着奶奶的脸,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心里突然就有了方向。

以前她总想着逃离靠山屯,逃离林家的传承,现在才知道,这里才是她的根。

早上九点多,陈医生来了。

他背着药箱,穿着白大褂,在雪地里走得满头大汗。

看见晚秋,他愣了一下:“晚秋,你回来了?

你奶怎么样?”

“好多了,”晚秋说,“昨天还不能说话,今天能跟我聊天了。”

陈医生有点惊讶,走进东屋,给奶奶量了量血压,听了听心跳,眉头皱了起来:“奇怪,昨天还说器官衰竭,今天怎么好转这么多?

我再给她开点药,你记得按时喂她吃。”

“陈医生,”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昨天张婶家的孩子,你真的查不出原因吗?”

陈医生叹了口气,坐在炕沿上,从药箱里拿出病历本:“查了,体温正常,心跳也正常,就是没气了,跟睡着了一样。

我怀疑是急性心肌炎,可没证据。

屯子里的人都说……都说跟仙家有关,你别信那些,都是迷信。”

晚秋没接话,她知道陈医生是唯物主义者,跟他说山鬼、仙家,他肯定不信。

可她也知道,张婶家的孩子,不是病死的,是被山鬼害的。

陈医生走后,张婶来了。

她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是她孩子生前最喜欢的。

看见晚秋,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晚秋,我知道你接堂口了,你帮帮我,帮我问问仙家,我家娃是咋死的?

是不是我做错啥了,仙家要罚他?”

晚秋赶紧把张婶扶起来,让她坐在炕沿上,给她倒了碗热水:“张婶,您别跪,我帮您问。

昨天灰五爷说了,不是仙家罚娃,是山鬼害的,是李瘸子引过来的。”

张婶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哭了:“李瘸子?

他为啥要害我家娃?

我跟他无冤无仇啊!

晚秋,你可得救救屯子里的其他娃,别再让山鬼害了他们!”

“您放心,”晚秋说,“我己经接了堂口,会保护屯子里的人。

今天下午我就去找李瘸子,问问他到底想干啥。”

张婶又哭了一会儿,才拿着布娃娃走了。

晚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坚定了——她不仅要救奶奶,还要护着靠山屯的人,不能让李瘸子和山鬼再害人。

下午,晚秋揣着玉佩,往李瘸子家走。

李瘸子家在屯子最西边,是个破院子,院墙塌了一半,门口堆着柴火,看起来很久没收拾了。

院子里没人,屋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黑乎乎的,像是没点灯。

“李瘸子,你在吗?”

晚秋喊了一声。

屋里没动静。

晚秋推开门,走进去,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屋里很暗,只有窗户纸透进来一点光,能看见炕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地上放着几个空酒瓶子。

“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李瘸子拄着拐杖走出来,他左腿是瘸的,走路一颠一颠的,脸上有一道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看起来很吓人。

“我来找你,”晚秋说,“张婶家的孩子,是你引山鬼害的吧?

你为啥要这么做?”

李瘸子笑了,笑声很难听,像破锣敲:“林家丫头,刚接堂口就敢来管我的事?

我告诉你,那孩子是仙家收的,跟我没关系。

谁让你奶奶不肯早点传堂口,仙家发怒了,还要收更多孩子!”

“你别胡说!”

晚秋生气了,“灰五爷都跟我说了,是你引的山鬼,你想逼我接堂口,还想毁我林家的名声!”

李瘸子的脸色变了,拐杖往地上一戳:“你敢查我?

灰五爷算个啥东西,也配跟我作对?

林家丫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赶紧把堂口散了,不然下次,山鬼收的就是你奶奶!”

晚秋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玉佩突然变热了,一股暖流顺着手指流到全身。

她想起柳银环说的“别娇气”,挺首了腰:“我不会散堂口的,你要是再敢引山鬼害屯子里的人,我就让柳银环收拾你!”

李瘸子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柳银环?

就凭她?

我告诉你,我跟山鬼立了约,别说柳银环,就是胡三太爷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你等着,过几天,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靠山屯的老大!”

晚秋没再跟他废话,转身走出屋。

院子里的雪还没化,风刮在脸上,有点疼。

她知道李瘸子没说假话,他跟山鬼立了约,肯定不好对付。

可她也不怕,她有胡三太爷、黄小跑、柳银环、白婆婆、灰五爷,还有手里的玉佩,她一定能保护好靠山屯。

回到奶奶家,西屋的堂单前,香又自己烧着了。

黄小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秋丫头,你跟李瘸子吵架了?

我都听见了,他太嚣张了,我去收拾他!”

“别去,”晚秋说,“他跟山鬼立了约,现在去会吃亏。

灰五爷,你能查到李瘸子跟山鬼的契约在哪儿吗?

还有,屯子里的娃,怎么才能保护他们?”

灰五爷的声音传来,还是断断续续的:“契……契约在李瘸子的炕……炕底下……用红布包着……屯子里的娃……给他们戴点艾草……山鬼怕艾草……好,”晚秋说,“黄小跑,你今晚去李瘸子家,把契约偷出来,小心点,别被他发现。

柳银环,你跟我去张婶家,给屯子里的娃送艾草。

白婆婆,你在家守着我奶,别让山鬼来捣乱。”

“没问题!”

黄小跑的声音很兴奋,“保证完成任务!”

柳银环的声音也响了:“走吧,早点去,别让山鬼有机会。”

晚秋点了点头,从院子里割了点艾草,跟柳银环一起往屯子里走。

雪地里,她的脚印后面,好像跟着两个淡淡的影子,一个黄,一个青,跟她一起,走向屯子里的灯火。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只想逃离的林晚秋,她是林家第七代出马弟子,是靠山屯的守护者,是仙家的新伙伴。

西屋的堂单还在烛光下晃着,上面的名字,像是一颗颗星星,照亮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