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还未完全散去，洛亚的法杖上残余着紫色浆糊。
他盯着街头的石板路，皱紧眉头，用力甩了甩那根倒霉法杖，只听“啪”地一声，几只咖啡猫精灵立刻围了上来，试图舔走残留的魔法汁液。
洛亚烦躁地想要踢开精灵，却被一只瘦削的手推得踉跄后退。
眼前这名少女，卷发里藏着泥点儿，身形灵巧，眉目如水却透出冷意。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带点警觉，像是在称量刚才的混乱能换来多少利益。
“你应该关心你的钱包，而不是你的法杖。”
菲莉丝低声说道，嘴角挂着一丝讽刺。
洛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空空如也。
他顿时一阵慌乱，猫精灵们也在旁边捧腹，仿佛对倒霉学徒的困境乐此不疲。
“还给我！”
洛亚伸手，不料一只小猫精灵抢先扑向菲莉丝手里的钱袋，结果被她敏捷躲开，顺手把钱袋丢进了墙角的木桶里。
“你动作可不如你的失败魔法快。”
菲莉丝耸耸肩，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过我可以给你个选择。”
“选择？”
洛亚瞪大了眼，面前的世界和魔法学院讲堂完全不同，这里规矩简单，人更狡猾。
“你是想勒索我还是考验我的反应？
我可没有魔法可以帮你掏钱。”
菲莉丝轻笑，将身上的斗篷理了理，动作里带着街头老练的轻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刚刚那团紫色的烟，可比南瓜汤呛多了。”
就在双方僵持时，酒香和肉味从不远处飘来，吸引了猫精灵，也勾起了洛亚的肚子叫声。
菲莉丝眨了眨眼，目光一转：“不如去那家饭馆。
听说半兽人的炖牛肋排能填饱任何魔法学徒的啼饥。”
洛亚还没决定是否要跟这个可疑的盗贼同行，就被她一把拽进喧闹的饭馆。
门口悬挂着一块写着“巨锤餐厅”的牌子，昏黄色魔法灯笼闪烁的光晕中，桌旁坐着形态各异的食客。
有穿斗篷的精灵，也有头顶泥污的矮人。
最惹眼的是吧台后那个足有两米的半兽人。
他灰色皮肤下肌肉结实，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正灵巧地翻炒着锅里的老土豆。
脸上的微笑和门口的“巨锤餐厅”牌子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霍克！”
菲莉丝举手招呼，像是旧识。
半兽人霍克憨厚地朝她挥了挥大锤状的汤勺，大声道：“菲莉丝，又带新饭友来闹事？”
洛亚正要解释，却被霍克和菲莉丝一左一右夹住，硬生生拉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霍克低声用兽语咕哝着什么，随后递上一碗冒着咕噜声的蔬菜汤。
“这汤很安全，不会爆炸。”
霍克龇牙一笑，又补上一句，“而且可以治肚子唱歌。”
饭馆里的气氛原本紧张，但霍克的自嘲很快让西周的人忍俊不禁。
猫精灵也偷偷跳到柜台下，争食掉落的面包屑。
菲莉丝一边夹着烤肉一边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你己经被学院赶出来了，现在还被小猫精灵追债。”
洛亚咽下热汤，声音有点颤：“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再被赶出饭馆，恐怕只能让魔法变成卖艺的工具。”
“其实你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菲莉丝叹了口气，在烛光下观察着洛亚脸上的不安。
她低声说道：“作为街头盗贼，我的座右铭是，能捡的缘分决不放过。”
霍克听到“盗贼”两个字，警觉地扫描西周，然后用最厚重的声音插话：“在阿斯塔罗大陆，朋友比炸牛肋排还要重要。
若是有谁敢对你们动手，我就用锅铲砸他脑袋！”
霍克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穿薄袍的法师在后门蹑手蹑脚。
菲莉丝的目光一刻未离，但她并未指出，仅仅轻轻地踩了一下洛亚的脚。
洛亚只是下意识喊出：“小心身后！”
那位法师猛地回头，正好撞上霍克的大手。
他被吓得丢下包裹，里面滚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魔法原料，猫精灵们像祭祀一般占领了地盘。
整个餐厅陷入混乱，霍克举着锅铲吼道：“别让他们偷走我的香草！”
菲莉丝则顺势，一把从散落的物品间抽出一个小银瓶，敏捷滴溜两圈藏到袖子里。
洛亚见状，皱眉低声道：“你为什么偷东西？”
“这个不一样。”
菲莉丝眨眨眼，带着一丝认真，“那是学院独家的催眠药剂，下个月在黑市能换到一大堆魔法卷轴。”
洛亚挣扎着，是去阻止菲莉丝，还是放任自己和盗贼的道德底线慢慢消融。
他还在犹豫，霍克己经将偷窃的法师赶了出去，一边往窗子后张望：“这伙人最近到处在找什么秘境的线索，听说和魔法学院有牵连。”
菲莉丝瞪向洛亚：“你那场爆炸事件，或许没那么简单，也许他们盯上的不是你，而是你掌握的某种秘密。”
洛亚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落魄学徒、街头盗贼、孤单半兽人，就在这间饭馆里勾结出了某种荒谬的同谋感。
他压低声音：“那你们是要帮我，还是要利用我？”
菲莉丝笑得像只九命猫，轻巧地说道：“看情况而定。
至少在阿斯塔罗大陆，倒霉不止属于一个人。”
霍克大咧咧把三只空碗叠在一起：“既然大家都得吃亏，不如一起吃牛肋排。”
洛亚忍不住失笑。
就在外面魔法市场的角落里，一小队穿黑袍的人影悄然走过。
饭馆的窗户上，突然映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是洛亚父亲昔日的学生，瑞恩·斯普林特。
他站在阴影里，眼神冷峻，盯着餐厅里的他们，仿佛在等待机会。
洛亚的手心微微出汗，感觉到一种新的危险己然逼近。
菲莉丝立刻警觉地拉住洛亚：“我们得走了，阿斯塔罗的麻烦比饭馆的炖牛排还多。”
霍克一手提起大饭盒，一手抓住魔法菜谱，冲在前头领路。
三人穿过嘈杂的后门，一路踏破猫精灵们的碎语和餐厅飞舞的香草碎屑。
空气中带着奇异的温暖，他们在饭馆旁的小巷里停下脚步。
洛亚深呼吸，感受到从落魄到相遇，一天之内命运的荒唐转变。
菲莉丝低声说：“你不是孤单一个人在跑。”
霍克揉了揉鼻子：“反正我的餐厅那种程度的袭击，每周有五次。”
洛亚望向身旁的两人。
城市的魔法灯火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三人的命运暂时交汇在这条狭窄的街巷里。
这里没有魔法学院的荣耀，但有友情的初芽和未知的冒险气息。
他们静静地站在凌晨的微亮光线中，不知下一步将踏向哪一处奇迹，或哪一个倒霉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