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罕见的熊猫血，医院血库告急。
我颤抖着拨通了丈夫裴烬的电话。
他也是罕见的熊猫血，之前我妈为了救他，捐了一颗肾，自此他发誓只要我妈需要，他就一定在。
他是唯一的希望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泣不成声。
“裴烬，救救我妈，她快不行了，你快来医院！”电话那头隐约有女人的哭声。
我听出来了，是裴烬所谓的妹妹。
他的声音满是不耐烦，“洛书，我知道今年是结婚纪念日，我会回去的，你何必要作？”我对他的反应失望，却也顾不得太多，急切解释：“我妈在抢救，医生说需要立刻输血，只有你能救她！”不知为何，那边的哭声更大了些。
“阿烬，我的手……好疼啊，会不会留疤啊？我以后还要弹琴的。”
裴烬声音里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最好的整形医生，保证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裴烬！”“我妈她真的需要你！我……我不管你现在身边有谁，可以先来救救她吗？”他沉默了几秒。
“洛书，你想我回去，完全没必要拿阿姨说事。”
“阿姨在中心医院，那里有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的。”
“瑶瑶她不一样，她从小就怕疼，手上这道口子这么深，我不能不管她。”
“你先稳住，我处理完瑶瑶这边就过去。”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我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对我摇了摇头。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洛小姐，你再去跟她说说话吧。”
我冲进抢救室，握住我妈冰冷的手。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线几乎要拉平了。
“妈，你撑住，裴烬马上就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我妈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颤手不断地给裴烬打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
无人接听。
我给他发消息。
“裴烬，算我求你，你来救救我妈，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来，我可以接受你的妹妹住家里……”“真的算我求你了！”裴烬却一条消息也不再回。
直到我看着那条慢慢变成直线的心电图，我眸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妈，因为裴烬照顾好妹妹，就这么错过了治疗时间，走了。
2.我不知道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多久。
直到太平间的冷气浸透了我的骨头。
裴烬终于来了。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刚从某个高级晚宴上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皱眉。
“洛书，你怎么坐在这里？阿姨的手术做完了？”我抬起头，麻木地看着他。
他身上有许瑶惯用的香水味，甜得发腻。
“做完了。”
我说。
裴烬松了口气，伸手想来拉我。
“我就说中心医院的水平很高，让你不要担心。”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避开了他的手。
从包里拿出那张薄薄的纸，递到他面前。
是母亲的死亡通知单。
裴烬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纸，又看看我。
“这……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开什么玩笑？”“意思就是，我妈死了。”
我沙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在你带着许瑶处理她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我妈因为等不到救命的血，离开了！”裴烬的脸色刷一下白了。
他想来抓我的肩膀，被我再次躲开。
“洛书，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你以为什么？”我冷冷地打断他。
“你以为我是在用我妈的病危跟你开玩笑，逼你回来陪我过结婚纪念日？”裴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满眼失望。
“裴烬，我们离婚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医院大门。
身后传来他慌乱的脚步声。
“洛书！你给我站住！”“你又跟我闹什么脾气！”手臂被裴烬用力拽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为了一个我无法控制的意外，你就要离婚？洛书，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无法控制的意外？”“裴烬，在你眼里，我母亲的死，只是一件意外？”“而许瑶手上那道用创可贴就能解决的口子，才是需要你十万火急去处理的大事？”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愤怒到心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瑶瑶她父母双亡，我答应过叔叔阿姨要照顾好她。”
又是这套说辞。
三年来，我听了无数遍。
因为要照顾许瑶，他可以缺席我的生日。
因为要许瑶一句害怕打雷，他可以半夜从床上爬起，去陪她。
因为许瑶看不到他会心慌，就连我们蜜月旅行都要带上她。
可他又是否记得，先前承诺我妈会好好孝敬她，好好照顾我的呢！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裴烬，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去照顾你的好妹妹吧！”3.回到我们曾经的“家”。
客厅的桌上，我亲手做的纪念日蛋糕还放在那里，一口未动。
旁边是一个打开的礼盒，里面是我送给他的手表。
我走过去，拿起蛋糕，连同盒子一起，扔进了拉圾桶。
然后是那块手表。
花了三个小时，我把所有属于我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我把我的那把钥匙和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做完这一切，我拉着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
我妈的后事，是我一个人办的。
裴烬来过几次，都被我拒之门外。
他进不来，就在灵堂外面远处站着。
一身黑衣，表情悲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孝子贤孙。
来吊唁的亲戚朋友看到他，都对我指指点点。
“洛书啊，裴烬也是一片孝心，你就让他进来给你妈上柱香吧。”
“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我充耳不闻。
出殡那天，许瑶跟着裴烬一起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走到我面前，声音哽咽。
“洛书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阿姨她也不会……”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裴烬立刻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
“瑶瑶，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
他一边安慰许瑶，一边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
“洛书，你看你把瑶瑶吓的。”
“她这几天一直吃不下睡不着，都是因为心里有愧。”
看着他们兄妹情深的样子，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走到他们面前，扬手就给了许瑶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惊呆了。
许瑶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裴烬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洛书！你疯了！”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撞在身后的墓碑上，后脑一阵剧痛。
湿热的液体顺着头发丝缓缓淌下来。
裴烬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反而一脸心疼地用手抚摸着许瑶的脸。
“瑶瑶，怎么样？疼不疼？”许瑶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还在摇头。
“我没事，哥，你别怪洛书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来的。”
多善良，多懂事啊。
我冷笑着站直身体。
“许瑶，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在我妈的墓前演戏，你就不怕她半夜来找你吗？”许瑶的身体抖了一下，往裴烬怀里缩得更紧了。
裴烬彻底被我的话激怒了。
“够了！洛书！”“***死是个意外，跟瑶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就只有就法庭上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