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
李工!
醒醒!
方案……方案还没最终版呢,甲方爸爸明天一早就要……”李闲感觉有人在使劲晃他,耳边是同事带着哭腔的喊声。
烦死了。
加班加得魂都快没了,还不让消停会儿。
他努力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脑子里像是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乱糟糟,晕乎乎。
最后清晰的记忆,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心脏那一瞬间像是被无形大手攥紧的剧痛。
“啧,看来是熬过头,猝死了?”
李闲心里冒出个念头,居然有点解脱般的平静。
“也好,这狗日的996,谁爱干谁干去……”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细的说话声,像蚊子叫似的钻进他耳朵里。
“……咳了三天血了,眼见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依我看呐,悬了。”
“可不是嘛,本来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出,身子骨还这么不顶用,净给府里添麻烦。”
“唉,说起来也是可怜见的。
不过红袖姐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万一……这屋里没了人,我们怕是都要被调去别处,说不定还是些苦差事。”
“就你机灵!
我早打听过了,浣衣房的张嬷嬷那儿缺个烧火丫头,虽说累了点,但总比伺候一个快死的人强,还晦气!”
“对对对!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等这位……唉,我们立马就去求管家调岗!”
李闲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还在吐槽:“哪家医院的护士这么没职业道德?
当着病人的面讨论后事和跳槽?
这要投诉……等等!”
他猛地意识到不对。
这声音,这内容……不对劲!
他奋力睁开眼,一阵酸涩感传来。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他愣住了。
眼前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而是古色古香的……床幔?
像是某种劣质的绸缎,颜色暗沉,边角甚至有些磨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混合的奇怪气息。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打量西周。
房间不小,但陈设简陋。
一张掉漆的圆桌,几张凳子,一个半开的衣柜露出里面几件素色衣服,角落还有个看起来像是梳妆台的东西,铜镜模糊不清。
古装剧现场?
他下意识想抬手摸摸脑袋,却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喉咙里又干又痒,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就这一声咳嗽,外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掀开帘子探进头来,约莫十西五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慌乱和……不耐烦?
“公子,您醒了?”
小姑娘语气干巴巴的,没什么敬意。
李闲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他需要信息。
另一个穿着同样款式、但颜色稍深襦裙的丫鬟也挤了进来,年纪稍大些,脸上带着刻薄相。
她快速扫了李闲一眼,眼神里的嫌弃几乎不加掩饰。
“公子可是要喝水?”
绿裙丫鬟敷衍地问了一句,却没动地方。
李闲还是没说话,他需要点时间理清现状。
看样子,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穿越了?
听刚才那些话,原主是个庶出,病得快死了,人缘极差,连丫鬟都敢当面嚼舌根。
这开局……有点惨啊。
年纪大点的丫鬟,也就是那个“红袖”,见李闲呆呆的不说话,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对绿裙丫鬟说:“瞧见没,怕是回光返照,人都傻了吧唧的了。”
绿裙丫鬟脸上闪过一丝害怕,但更多是烦躁:“那可怎么办?
我们……”她们的音量虽低,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李闲听得一清二楚。
换了原主,或许会气得再吐一口血。
但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一个刚从现代996魔爪下解脱的灵魂。
李闲非但没生气,心里反而“咯噔”一下之后,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无用?
病弱?
快死了?
庶出还不招人待见?”
“天呐!
这哪里是地狱开局,这分明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胡牌啊!”
上辈子,他卷够了。
从小镇做题家,卷到985,再卷进大厂,天天熬夜爆肝,最后成功把自己卷死在了工位上。
图啥?
就图老板换车换房?
图那点可怜的加班费买药吃?
这辈子,还要卷?
卷科举?
卷功名?
卷着去给哪个皇帝老儿当社畜?
去他娘的吧!
现在这身份,简首是完美!
豪门庶子,意味着上面有嫡出的哥哥顶着,家族重任落不到他头上!
病弱无用,意味着没人会对他有期待,更没人会来烦他!
快死了?
正好!
可以名正言顺地躺平,谁都别来打扰老子养老!
丫鬟嫌弃?
巴不得!
最好全府上下都当我是透明人,是空气!
李闲越想越激动,感觉血液都热了几分,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咳咳……”他又咳嗽了两声,这次是兴奋的。
两个丫鬟被咳嗽声吸引,再次看向他。
李闲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自认为虚弱无比、气若游丝的表情,看向那个绿裙丫鬟,声音沙哑地开口:“……饿……”丫鬟愣了一下。
“……有粥吗?”
李闲继续表演,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要……稀一点的……”对,就是这样。
一个随时可能嗝屁的废物形象,必须立住!
绿裙丫鬟和红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果然傻了,就知道吃。
“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
绿裙丫鬟敷衍地应了一声,拉着红袖,快步退了出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染上晦气。
听着脚步声远去,李闲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浑身虽然还是难受,但心里那块大石头,彻底放下了。
他看着头顶那破旧的床幔,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最终变成一个无声的大笑。
努力?
奋斗?
光宗耀祖?
那是别人家孩子的事。
我,李闲,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当一个快乐的、安详的、与世无争的……废物!
谁也别想拦着我躺平!
美好的米虫生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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