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不是实验室久坐后的腰酸背痛,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钝痛——后脑勺先传来一阵沉麻,像被人用装满水的保温杯砸了一下,接着是胳膊的酸痛,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身上乱扎,连指尖都泛着无力的酸胀。
凌芸菡想抬手揉一揉后脑勺,可胳膊刚抬到一半,就重重地落回了地上。
她费力地睁开眼,睫毛上像是沾了一层薄灰,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最先闯入眼帘的,不是实验室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悬着的灯管,而是一片雕着莲花纹样的木质屋檐。
深褐色的木头被打磨得光滑,花瓣的纹路细得能看清脉络,甚至能看到木纹里嵌着的细小金粉,在天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妖怪!
有妖怪啊!”
尖锐的童声像根针,突然刺破了周围的安静。
凌芸菡猛地偏过头,脖子转动时还带着僵硬的酸痛,只见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一个小男孩正跌坐在地。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领口和袖口缝着浅灰色的补丁,头顶梳着两个圆圆的双髻,用红色的绳子系着。
此刻那孩子的脸吓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手指首首地指着她,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拍戏?
还是哪个师妹的恶作剧?
凌芸菡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手掌按在地上时,才发现身下的“地”不是实验室的瓷砖,是冰凉的青石板,缝隙里还长着几株细小的青苔,沾得手心发潮。
她环顾西周,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里是个雅致的庭院,院角堆着玲珑的假山,石头缝里淌着细流,顺着刻着纹路的石板渠蜿蜒,最后汇入一个小小的池塘,水面飘着几片嫩绿的荷叶。
池塘边种着几株翠竹,细长的竹叶在微风里沙沙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
空气里也没有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只有草木的清香,混着一点泥土的湿润气息。
而她,还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实验室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硌得腰侧有点疼。
“我……”她想开口问问这是哪儿,可刚发出一个音,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刺痛感。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却只觉得喉咙更干了。
那小男孩见她“说话”,吓得更厉害了,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屁股在青石板上磨出了一道印子。
他指着凌芸菡的白大褂,声音都在发颤:“妖怪!
你的衣服是白的!
还、还会发光!”
凌芸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发光”是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断弹出“无服务”的提示,蓝色的光透过白大褂的布料,映出一点微弱的亮。
她赶紧伸手摸出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可这动作不仅没让男孩安静,反而让他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它灭了!
你会妖法!
你是来抓我的吗?”
凌芸菡想站起来跟他解释,说自己不是妖怪,只是个普通的研究生,可双腿刚一用力,就软得像没了骨头,她踉跄了一下,又重重地跌坐回青石板上,屁股磕得生疼。
就是这一下,让她心里的“恶作剧”念头彻底碎了。
男孩的恐惧太真实了——他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满是绝望,连攥着衣角的手指都在发抖,那不是演出来的害怕。
还有这庭院,这假山,这翠竹,连青石板的冰凉触感都真实得过分,没有一点“道具”的粗糙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白大褂,看着手里黑屏的手机,又抬头看着远处还在发抖的男孩,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里不是片场,不是学校,更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
那她……到底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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