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服里的小插曲军训的哨声划破初墨实验中学的清晨时,我正对着镜子扯紧迷彩服的领口。
墨蓝色的挂耳染被要求塞进军帽里,只在低头时偶尔露出一点发尾,像藏在云层后的星星。
楼下传来集合的号子,我抓起水壶往操场跑,刚拐过教学楼的转角,就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慌什么?
迟到了教官要罚跑圈的。”
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沈南伸手扶了我一把,军帽歪在他头顶,露出几缕桀骜的白毛。
他的迷彩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上次巷子里被不良少年推搡时蹭到的。
“还不是你昨天非要约我早上一起走,结果自己差点迟到。”
我拨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瞄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是学校门口那家早餐铺的招牌。
沈南把其中一个塞到我手里,挑眉道:“怕你空腹训练晕倒,哥特意绕路买的。”
我们咬着肉包往队伍跑时,正好遇上教官巡视。
沈南眼疾手快,把我手里剩下的半块包子塞进自己口袋,拉着我站进队列。
教官盯着我们俩泛红的嘴角,皱了皱眉却没多问——大概是沈南前几天帮教官修好了扩音喇叭,教官对他多了几分容忍。
站军姿的时候,太阳渐渐爬高。
我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痒得难受却不敢擦。
忽然感觉后颈一凉,一片冰凉的纸巾悄悄递到我手里。
我回头看,沈南站在我斜后方,嘴巴动了动,用口型说“擦快点”。
我飞快地擦完汗,把纸巾叠好塞进裤兜,心里像被浸了凉水的棉花,软乎乎的。
暴雨里的迷彩身影军训第五天下午,天突然变了脸。
乌云压得很低,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教官刚喊“稍息”,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全体都有,跑步去体育馆避雨!”
教官的吼声被雨声盖过,队伍瞬间乱了套。
我跑得太急,鞋带松了,刚弯腰去系,就被人群甩在后面。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蹲在地上摸索鞋带,忽然有人把一件迷彩外套披在我身上。
“笨死了,系个鞋带都能掉队。”
沈南半蹲在我面前,帮我把散开的鞋带捋顺,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脚踝,我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
他抬头看我,眼底映着雨幕,带着点无奈的温柔:“别动,淋感冒了怎么训练?”
他帮我系鞋带的时候,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
我盯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后黏在一起,少了平时的张扬,多了几分柔和。
“好了,走了。”
他拉起我的手往体育馆跑,外套披在我身上,他自己的后背却被雨水浇透。
体育馆里挤满了人,我把外套递给他,他却摆手:“你穿吧,我火力旺,不怕冷。”
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哆嗦,逗得我笑出声。
那天下午,教官让大家在体育馆里做自我介绍。
轮到沈南时,他走上前,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却朝我这边扫了一眼:“沈南,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帮同桌系鞋带。”
全班哄堂大笑,我脸颊发烫,却忍不住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
深夜里的荧光笔军训最后一天晚上,学校要求各班在教室里写军训总结。
我对着笔记本发呆,笔在纸上画了一堆乱糟糟的线条——白天走正步时崴了脚,现在还隐隐作痛,根本没心思写东西。
沈南看出我不对劲,凑过来小声问:“脚还疼?”
我点点头,他起身往教室外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还有一支荧光笔。
“我问医务室老师要的,你先涂着,这个荧光笔给你,写总结的时候画重点,能快点写完。”
他帮我拧开红花油的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散开。
我刚要伸手去接,他却蹲下来,抬头看我:“我帮你涂吧,你自己够不着脚踝。”
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我有点不好意思,却拗不过他,只好把裤腿卷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揉着我的脚踝,力度刚好,不重也不轻。
我盯着他的头顶,那几缕白毛在灯光下泛着浅金色,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小声说,他抬头看我,嘴角勾起笑:“因为你是我同桌啊,不对你好对谁好?”
涂完药,他坐在我旁边,拿过我的笔记本帮我画重点。
荧光笔的颜色是浅粉色的,他在“团结坚持”这几个词下面画了波浪线,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这样写的时候就有思路了。”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我看着那个笑脸,突然觉得崴脚也不是什么坏事。
快放学的时候,教官走进教室,说要评选“军训优秀学员”。
大家投票的时候,沈南悄悄在我耳边说:“我投了你。”
我惊讶地看他,他却假装看窗外:“谁让你站军姿的时候最认真,比我还能忍。”
最后我真的评上了优秀学员,上台领奖的时候,我朝台下看,沈南坐在第一排,朝我比了个耶,嘴角的笑比台上的灯光还亮。
晚风里的约定军训结束那天,学校放了半天假。
沈南约我去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步,我们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迷彩服,走在柳树下,风里带着青草的味道。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你还会坐我旁边吗?”
我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小声问。
沈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眼里带着认真:“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上课睡觉。”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上课不是真的睡觉,就是有时候听不懂,怕打扰你,才假装睡觉。”
我愣住了,原来他平时上课趴在桌子上,不是故意捣乱,而是怕自己不懂的问题问出来会让我笑话。
“以后你听不懂可以问我啊,我帮你讲。”
我抬头看他,他眼睛一亮,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真的?
那以后数学题就靠你了,江若老师。”
我们走到公园的湖边,夕阳把湖水染成金色。
沈南捡起一块石头,往湖里扔,激起一圈圈涟漪。
“江若,”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军训这几天,是我来初墨实验中学最开心的日子。”
我心里一动,刚要说话,他又说:“以前我总觉得学校没意思,天天混日子,首到你转来。
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他转头看我,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侧脸勾勒得很柔和,“以后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好。”
我用力点头,心里像被装满了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晚风吹过,柳树枝条轻轻拂过我们的肩膀,沈南忽然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指碰到我的耳垂,我脸颊发烫,却没有躲开。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拉起我的手,我们沿着湖边往回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路过校门口的早餐铺时,沈南说:“明天早上我还来买肉包,等你一起上学。”
“好啊。”
我笑着说,心里悄悄期待着,明天早上的肉包,会不会比今天的更甜一点。
春风吹过,带着新叶的清香,我知道,在这个春天,我不仅收获了新的学校,新的朋友,还收获了一段刚刚萌芽的、比春风更温柔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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