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厂的神秘故事

第一章 红炉禁区1978 年夏。解放牌卡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

我终于看见红旗机械厂的铁门。锈迹爬满铁栏，哨兵的步枪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身后山谷里的红砖墙宿舍像被钉在坡上，烟囱灰烟裹着雨丝往下沉，

机床轰鸣闷得像远山在喘气。“三条规矩记死：不拍、不问、不靠近北坡。

”劳资科老王把我的行李往地上一放，

手指戳向云雾里的北山……那蓝工装袖口磨出的毛边还沾着泥。“尤其这雨季，

那边路能吞人……去年有个学徒工偷摸过去，至今没找着全尸。”我一个懵懂的小姑娘，

正想问些什么……他已经转身往办公楼走，胶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竟带着股机油味。

女工宿舍在坡底，302 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只有一张床铺铺了被褥。“新来的？

我叫陈玥。”黑瘦的姑娘从床底拖出个木箱，

翻出张泛黄的合影往我面前一递……“先认认这地方的‘鬼’—— 中间戴金边眼镜的，

陆文涛，总工程师。三年前雨季在老厂区调设备，人没了。”照片里十几个人站在破车间前，

陆文涛胸前的 “总工程师” 徽章亮得刺眼。他的目光斜斜盯着镜头外，像在看什么东西。

“老厂区就是北坡？” 我指尖碰了碰照片边缘的折痕。“除了那儿还有哪？

”陈玥突然把照片夺回去塞进木箱，声音压得极低，“保卫科天天巡逻，可一到下雨天，

就有人听见老厂区的齿轮转，还看见窗户亮灯……那地方早废了，连电都断了三年。

”这话刚落，窗外的雨突然砸得铁皮屋顶噼啪响。我走到窗边，

北山的轮廓在雾里缩成一团黑，一道微弱的光突然从半山腰冒出来，像根火柴在水里晃了晃，

瞬间灭了。“别盯了。”陈玥抓着我的胳膊往回拽，

“去年赵师傅说看见过穿蓝工装的影子在那儿晃，跟陆工当年穿的一模一样，

结果第二天就被调去后山看仓库了。”我没应声。那道光灭的时候，

我好像听见了齿轮咬合的声音，断断续续顺着雨丝飘过来，卡在两阵雷声中间，

清楚得不像幻觉。凌晨两点，我摸下床。宿舍走廊的灯早灭了，我揣着陈玥的手电筒，

顺着墙根往坡上走。通往北坡的路比老王说的更险，土路烂得能陷进半只鞋，

灌木丛的刺勾着裤腿，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在身后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

铁丝网突然横在面前。“军事禁区” 的木牌被雨泡得发黑，铁丝网上缠着新换的细铁丝，

反光在夜里闪得人眼疼。我刚要退，手电光扫过地面，突然顿住……泥地里印着串脚印，

不是普通的胶鞋印，鞋底有三个圆点状的花纹。早上老王送我来时，

我分明看见他的胶鞋底就是这样的纹路，可他说自己 “从不去北坡”。

更让我攥紧手电的是，脚印旁边的积水里泡着半张图纸……蓝黑色线条画着齿轮，

齿牙间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角落的签名被雨水晕开，只剩一个 “陆” 字还清晰。

“谁在那儿？”呵斥声从背后炸响时，我几乎是本能地把图纸塞进裤腰。

保卫科的李科长举着伞站在五步外，伞沿压得很低，雨珠顺着伞骨往下滴，

在他脚边积成小水洼。“新职工？敢闯禁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的手按在我肩膀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我往铁丝网那边挣了挣，

余光瞥见内侧的草丛里，有个蓝布角闪了一下！接着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比刚才在宿舍听见的更响，像就在耳边。“走！”李科长拽着我的胳膊往保卫科拖，

他的袖口往上滑，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表盘是银的，表链断了一节用铁丝缠着，

跟照片里陆文涛戴的那只，一模一样。保卫科的屋比宿舍还冷，

墙上的厂区地图用红漆勾着边界，北坡老厂区的位置被圈了三个红圈，

圈的大小和脚印里的圆点刚好对上。“北坡是危险品仓库，炸了能把半个山掀了。

”李科长坐在我对面，烟卷在指间烧得只剩烟蒂，“你说的脚印、图纸，都是瞎编的。

”“我没编！”我摸向裤腰，图纸却没了……刚才被他拽着走的时候，肯定是掉在路上了。

李科长盯着我空着的手，突然笑了，笑容里全是冷意：“就算有图纸，你知道那是啥吗？

‘红炉一号的核心齿轮，三年前炸死两个工人的东西，陆文涛就是因为这个，才消失的。

”我猛地抬头。陈玥只说陆文涛反对上报项目，没说还有人被炸死。“你以为他是失踪？

”李科长把烟蒂摁在搪瓷缸里，火星溅起来：“他是怕担责任，跑了！可上面要成果，

厂里只能接着干……北坡的灯，是我们在调试设备；齿轮声，是机器在转。

你现在知道得太多了。”他的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铁门被撞开。

接着是陈玥的喊声，带着哭腔：“老厂区…… 老厂区的灯全亮了！

还有人在喊…… 喊陆工的名字！”李科长的脸瞬间白了。他抓起身旁的手电筒就往外冲，

我跟着跑出去，雨幕里，北山的方向亮得像烧着了，齿轮转动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抖。

更吓人的是，那片亮光里，有个穿蓝工装的人影站在车间门口，戴着金边眼镜，

正往我们这边看。“陆文涛？”李科长的手电光晃过去，那人影没动，

倒是车间里突然传来 “滋啦” 一声，像是电线短路的声音，接着是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

裹着刺鼻的火药味……“红炉一号” 的缺陷，根本没修好。我突然想起那张丢失的图纸，

上面的齿轮参数旁，有个用铅笔写的小字：“危险，停。”那不是陆文涛跑了，

是他一直在老厂区里，想拦住这台会炸的机器。李科长已经往山上冲，

胶鞋踩在积水里的声音混着齿轮声，像在倒计时。我拽住陈玥的手，

往相反的方向跑……我们得找到那张图纸，找到陆文涛藏起来的真正参数，不然整个山谷，

都会被 “红炉” 吞掉。雨还在往下砸，身后的亮光越来越亮，齿轮声里，

突然掺进了爆炸声。第二章 泥路追凶爆炸声在雨幕里滚过的时候，我拽着陈玥往坡下跑。

裤腰里空荡荡的，那张画着齿轮的图纸还掉在禁区附近，可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李科长的人肯定正往老厂区冲，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往哪儿跑？

” 陈玥的声音发颤，雨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砸在胸前的搪瓷牌上。

我突然想起老王的宿舍在坡中段，他是劳资科的，平时和保卫科没直接冲突，或许能暂避。

没等我开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拉着陈玥往灌木丛里钻，枝叶上的雨水灌进衣领，

冷得人打哆嗦。手电光从我们头顶扫过，是两个保卫科的干事，嘴里骂骂咧咧：“妈的，

炸了还怎么上报？李科长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等他们走远，我才敢喘口气。

陈玥抓着我的手腕，指尖冰凉：“他们说‘上报’，难道要把有缺陷的‘红炉一号’报上去？

”我没说话。之前李科长说 “厂里只能接着干”，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接着干”，

是要把没修好的东西当成成果骗上面。陆文涛躲在老厂区，恐怕不只是改参数，

是想拦住这场会害死更多人的骗局。我们绕到老王宿舍后面，窗户没关严，

能看见里面的灯亮着。我敲了敲玻璃，老王探出头，看见是我们，

脸瞬间白了：“你们怎么来了？李科长正到处找你们！”“王师傅，我们找图纸。

”我把脸贴在玻璃上，“早上在北坡丢的，画着齿轮的那张，您见过吗？

”老王的手顿了一下，往门外看了看，才打开窗户：“进来！别让人看见！

”他的宿舍比我们的还小，墙角堆着纸箱，里面全是职工档案。“那张图纸，我捡了。

”老王从枕头下摸出张叠得整齐的纸，递给我时，手在抖，“你们不该去北坡，

更不该碰‘红炉一号’的事。”“您早就知道？”我展开图纸，上面的 “陆” 字还清晰，

参数旁的 “危险，停” 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老王坐在床边，

抓着头发：“三年前事故那天，我就在场。陆工发现钢材不合格，让停工，李科长不同意，

说上面要成果，死两个人算什么。后来机器炸了，李科长把责任推给陆工，说他操作失误，

还把他关在老厂区的地下室，对外说他跑了。

”陈玥倒吸一口凉气：“那老厂区的灯和齿轮声……”“是陆工在里面改参数。

”老王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帮他送过吃的，也帮他带过图纸，

想让他找到机会把真相送出去。可李科长看得紧，上个月还把赵师傅调去后山仓库，

就因为赵师傅看见我给陆工送东西。”“那现在怎么办？”我攥紧图纸，“老厂区刚才炸了，

陆工会不会……”“炸的是车间，地下室在地下，应该没事。”老王突然站起来，

从床底拖出个铁盒，“这里有陆工这三年改的参数，还有当时不合格钢材的记录，

你们得把这些送出去，送到地区工业局，只有他们能管李科长。”他的话没说完，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老王，开门！李科长让你去趟保卫科！”是保卫科干事的声音。

老王脸色一变，把铁盒塞进我怀里：“从后窗跳出去，后山仓库找赵师傅，

他能帮你们去地区！快走！”我和陈玥刚跳出窗户，门就被撞开了。“人呢？

” 李科长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翻东西的声响。我们顺着墙根往坡下跑，

怀里的铁盒硌得肋骨生疼，身后的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往那边追！他们跑不远！

”雨更大了，山路滑得根本站不稳。陈玥突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铁盒从怀里掉出来，

滚到路边的草丛里。“我的腿！” 她捂着膝盖，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我刚要去捡铁盒，

手电光突然照过来。“在那儿！”两个干事冲过来，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刚好砸中一个人的胳膊。“快跑！” 我拽着陈玥往草丛里钻，铁盒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