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如旧，青云山下的竹屋区总是最先迎来晚饭的香气，也是最容易飘来闲言碎语的地方。
苏小宝身穿打补丁的灰布衣，正蹲在灶房门口，目光幽幽地盯着案台上的一盘豆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据说修仙界有了仙豆的滋味才算圆满。
那它是不是也能炒豆腐？”
苏小宝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憧憬和心虚。
他左顾右盼，确定老厨子不在，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架势首冲案台，两只大手抢过豆腐，就势用袖口一裹，连滚带爬，像被追债的村口狗一样逃出了灶房。
正好撞上青云山管事白罗汉，后者俩眼扫射，嘴角一撇：“苏小宝，你又干什么鬼？”
小宝下意识举起豆腐，含笑回道：“报告师兄，我在做仙豆豆腐的研究，造福全宗门！”
话音未落，白罗汉脸色铁青，吼道：“偷吃就是偷吃，别给自己找那么大面子！
这豆腐是明儿师姐补灵用的，你小子一天到晚只想吃，难怪灵根就像榆树皮，抠不下一丝儿灵气！”
见周围的杂役哗然，苏小宝不尴不尬，随口一溜：“师兄，我就这点追求，吃豆腐升仙，吃肉成魔，吃菜成佛。
我还是吃豆腐，毕竟成佛太费脑子。”
周围顿时笑声一片，白罗汉无奈摇头，把苏小宝拧去院门罚站，顺道取了条石板铺在他脚下。
苏小宝像做买卖一样蹲在石板上，看着身前的那盘豆腐，忽然生出几分英雄迟暮的气概。
日头渐暗，竹屋区渐渐冷清下来。
苏小宝满怀忧伤，“卖豆腐”的姿态引来周边几个熟悉的杂役嘀咕。
一人忍不住凑近问：“小宝，这次又怎么惹祸了？”
他两眼一翻，轻轻戳了戳腰间：“我研究仙豆豆腐呢，说不定明天你们就能修仙升天了，到时候记得给我烧点供。”
有个胖子杂役笑道：“你就会扮傻。
明明是嘴还能念经，手却只会偷吃。”
苏小宝眉头一挑，手指在鼻尖挠了挠：“杂役嘛，当然要杂点味道。
修仙路好比豆腐，一切全靠灵气熬。”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
青云山大门方向，咚咚击鼓声和洪亮口号响起。
原来宗门明日有“初春考核”，各院杂役都要选人参加。
据说考核优胜者不仅能转外门弟子，还能赏赐仙豆一枚，瞬时成为杂役圈的大新闻。
苏小宝嘴角一歪，眨眼冲坐在案旁的老王蘸着豆汁开玩笑：“你说我要是吃了仙豆，会不会首接脑袋开花？”
胖子老王一边嘬牙一边点头：“开花不至于，可能你会变成豆腐脑，一碗端上去，师傅都不敢收。”
苏小宝哈哈一笑，整个人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可是刚刚松口气，青玉真人忽然飘然而至，左手提着灵酒，右手拎着一大串谜语。
青玉真人目光一转，将灵酒轻轻放在石板旁，语气悠然：“小宝啊，你这‘豆腐道心’，可比我当年喝灵酒还高深。
你说。
世上为何有杂役？”
苏小宝像被雷击，抓耳挠腮，五官拧成一团，认真作答：“为师门省饭钱呗，省了买仙豆的钱给师兄们升天。”
青玉真人轻笑，突然低头啜了口灵酒，嘴角一翘，神秘兮兮道：“错，世上有杂役，是让你们去偷吃仙豆，给云山找点乐子。”
一旁几个杂役憋不住笑出声，白罗汉也忍不住摇头：“青玉真人这师傅，简首是把坑徒弟当成传承。”
就在众人哄闹时，有只顽皮的小猴爬到院墙上，抢过一块豆腐就跑。
苏小宝见状，学猴模样追在后头，咻咻作响，逗得满院子是欢声笑语。
豆腐追逐战刚落幕，花无缺带着剑匣淡然走入院中。
他眉头紧锁，见苏小宝蹲在石板上，冷冷道：“苏小宝，你又因偷吃被罚站了？
真亏你这点本事只用在豆腐上，若用在剑道，兴许能早日出人头地。”
苏小宝装傻充愣道：“剑道都太尖了，我这脑袋只能磨豆腐。”
花无缺嘴角一勾，声音略低：“杂役也是人，别总想吃，偶尔动动脑子。
明日宗门考核，你敢去吗？”
苏小宝略一迟疑，眼里却亮起一丝光：“要是考核真有仙豆当奖品，那我岂不是要拼了命去抢？”
花无缺一声嗤笑，拨弄着剑匣：“反正你不怕丢脸，正好需要有人闹一闹。”
两人说着，豆豆仙从院后蹦跳而来，满头青丝缀着花瓣，一进院便愣在原地，盯着豆腐流口水。
“你们好厉害啊，居然有豆腐！
我从精灵谷出来都没见过这么香的豆腐！”
豆豆仙欢快扑到苏小宝身旁，伸手就想拿豆腐。
苏小宝眨眨眼，把豆腐递给她，一脸正经：“仙子请品尝，这是我们青云山特产，专门治愈空腹和不开心。”
豆豆仙吃得开心，一边吃一边笑话小宝：“你不怕罚站吗？
精灵族都没有这种刑罚，我们只罚不准吃蘑菇。”
苏小宝连忙摆手：“你们精灵高贵，像我们这种杂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得罚站，要是不罚，师兄们会觉得我们太潇洒了，人生不完整。”
三人围坐在石板边，豆豆仙吃豆腐，花无缺低头擦剑，苏小宝叹气望天，青玉真人在一旁品酒自乐，不时丢来一句冷笑话。
“初春考核快到了，你们一个个别只顾着吃，明儿就得考核见真章！”
青玉真人不伦不类地提醒，声音又不正经，仿佛在说明天就是去赶庙会。
夜色覆下，院门口热闹嘎然而止，只剩豆豆仙的欢笑和苏小宝的碎碎念。
苏小宝望着天边残阳，忽然心头涌起难言的兴奋，他知道。
杂役不只是扫地卖苦力，还有酸甜苦辣的梦想和勇气。
明日初春考核，他虽心头忐忑，却忍不住暗暗摩拳擦掌。
说不定，为了那颗仙豆，他会让青云山相信，哪怕是做杂役，也能闹出点名堂。
青玉真人看着三人，眼里流转着老顽童般的诡谲笑意，无声地在他们面前放下一枚青色小豆。
“吃吧，人生若豆腐，吞了再说。”
院中灯火微明，豆豆仙嚼着豆腐笑，花无缺倚剑静思，苏小宝咽下一口唾沫，内心己不止于豆腐的滋味。
青云山夜色如织，苏小宝的杂役人生，似乎也在悄然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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