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悬疑惊悚《炸鸡柳店行不行讲述主角林溪真阿波的爱恨纠作者“阿波”倾心编著本站纯净无广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壹-1-三个月一则骇人听闻的视频在微博迅速蹿半个小时这则视频收获了100万+的点击跃升微博总榜热搜第#炸鸡柳店老板被捅凶手拍视频炫耀杀人现场#,标题后面还加了个显眼的红色死者叫张47是一间炸鸡柳店的老凶手名叫王48是张铁的发案发当张铁在床上午凶手前往炸鸡柳用一把水果刀刺中其心张铁床边摆放着一台心电监护记录着死者从生到死的过程...
主角:林溪真,阿波 更新:2025-11-12 23: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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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1-三个月前,一则骇人听闻的视频在微博迅速蹿火。半个小时后,
这则视频收获了100万+的点击量,跃升微博总榜热搜第一,#炸鸡柳店老板被捅死,
凶手拍视频炫耀杀人现场#,标题后面还加了个显眼的红色爆。死者叫张铁,47岁,
是一间炸鸡柳店的老板,凶手名叫王满,48岁,是张铁的发小。案发当天,
张铁在床上午睡,凶手前往炸鸡柳店,用一把水果刀刺中其心脏。
张铁床边摆放着一台心电监护仪,记录着死者从生到死的过程。杀了人之后,
王满非但没有逃跑,还朝尸体吐浓痰、竖中指,甚至踹翻了炸鸡柳的平底锅,
态度极其嚣张恶劣,网友纷纷喊话,要其法庭判处王满死刑。警方对王满实施逮捕,
从拘留问审到开庭当天,王满一句话都没说,始终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懒散模样,
警方使出浑身解数,却连杀人动机都问不出来。不过不打紧,有视频为证,
凶器上也有他的指纹,死刑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原本案子到此就该平息了,
网民看到凶手伏法也心满意足了,可庭审一结束,王满忽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们知道怎么让一具尸体消失匿迹吗?那天警察再慢一点,我就成功了。凶手的语气,
竟然充满了遗憾,对法律道德的轻蔑态度更让看官们怒火中绕。此话一出,
网上立刻掀起潮水般的骂声,炸鸡柳案又上了一次热搜,大众纷纷指责王满丧尽天良,
对人命毫不尊重。就在群情最激愤的时候,王满对警方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想见林溪真,也就是我。我并不认识凶手,更不认识受害者张铁,但我是一位记者,
一位还算有点名气的记者。届时我正在筹备婚礼,按理说,不应该去看守所那种晦气地方,
万一被我那大男人主义的未婚夫知道,肯定会出声阻止。但我还是答应了。这年头,
互联网媒体日渐发达,人们的触角也变多了,网红随便拍个视频就能火,
记者这一行算是快要到头了,等我产完假休来,业内又是一番新的江湖。这起案子很特殊,
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决定赴约,以确保自己在生育之前做出一起大新闻。
......去看守所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案件。王满家境还算不错,
自己经营了一家养鸡场,有老婆,有儿子,不缺钱也不缺爱。他和死者张铁是发小,
平时走得颇近,没听说有什么利益瓜葛,如果说出作案初衷,也许能争取无期徒刑。
他偏偏守口如瓶,连援助律师也不见,似乎打定主意一心寻死。王满从监牢里走出来,
他见了我第一眼,下意识抬起手,这是一种条件反射,做生意的人都会有的握手习惯,
他见我不动,警察也警惕地上前两步,于是生硬收回手,无所谓地笑了笑。"林记者,你好。
"王满剃了板寸,留着一圈青色胡子茬,眼睛有些狡黠,但没什么戾气,
典型的小城镇小老板的长相,我试图从他的面容解构出他杀人的动机,但什么也没有。
而且我敢肯定,我们先前没有见过面。"你好,王满。" 刚一见面,
我就迫不及待地抛出我的疑问:"你已经被判死刑,如果想脱罪,
最好的方式应该是请一名有刑辩经验的老律师。""知道。"他点了头。"我是一名记者,
对外做出的报道必须是客观的、真实的,不会有任何洗白的偏向。
如果你想依靠笔杆子改变舆论,我帮不上忙。"他又欣然同意:"新闻的第一要务,
就是真实性。很好,我就需要一位有名气的记者来记录我的故事。
"某些死刑犯会在死之前留下采访记录,以满足其虚荣心,王满应该也是这么想。
目前案子走到死刑复核的阶段,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翻供的机会了。
看守所给我三次采访机会,每次一个小时,时间十分紧迫。
我事先准备了满满三页A4纸的问题,想从不同角度撬出案子背后的真相,王满却告诉我,
不需要。"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他说:"请听完我和老张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我有些诧异,之前他对警方三缄其口,不知为何对我有很强的表达欲:"好,我记录下来。
"王满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扒拉几下肮脏黏腻的头发,又整理了往里翻的领口,
似乎接下来说的不是故事,而是参加一场庄严的葬礼。-2-我和张铁从小一块儿长大。
香山市是一个四线城市,四面环山,环境相对闭塞,坏处是消息不灵通,
好处是同龄小孩儿来来回回都认识。老张住在我家隔壁,和我同个年级同个班,
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一起考全班倒数,一起逃课,一起去山坡上比赛谁尿得更远。
老张为人老实,做事一板一眼,我喜欢来事儿,又害怕事儿,有一回放学,
我跟着高年级辍学的几个流氓去耍,他们要去台球厅打球,没钱,准备去撬奔驰的车标,
竖起来那种,一个能卖两百块钱,撬五个就够一个学期的台球费。我胆小,走到半路,
想临阵脱逃,他们就打烂校领导停在学校后巷的大G,说是我干的。
那天老张刚好去后巷买文具,听我求救,二话不说,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
替我挨了校领导的骂,一来二回,我两就成了铁哥们。我两成绩都不好,
被老师称为哼哈二将,我读不会书,是因为不想读,读不进去,他读不好,是因为笨,
读不懂。初中毕业后,老张父母先后得病,没给他留下多少钱就走了,老张学历低,
没找到工作,他想着开一个小店,卖卖炸鸡串串之类的。我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得在学校门口开,小孩儿的钱最好骗,一闻到香味就把家底掏给你了。老张听后,
连连夸我聪明,把炸鸡柳店开在韶山市第一小学的对面,后来,那条街也成了美食街。
我家是普通家庭,没本事没背景,自然也找不到什么称心如意的工作,但我心气高傲,
不撞南墙不回头,跑去深圳混了几年,没混出个人样来,只好灰溜溜地躲回老家,
继承了父母的养鸡场,我家的鸡主要卖给菜市场和小商小贩,老张就是客户之一。
老张做的炸鸡柳和他的为人一样老实,选的肉是最贵的鸡肉,
调料也用厨邦、金龙鱼等大牌子,鸡翅鸡腿洗干净,鸡胸肉撕成食指大小,
用蜜汁腌制一个晚上,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炸得酥脆流油,小学生围着锅等他炸完,
撒上孜然粉或甜辣酱,趁着热气冒出的时候,两个手指头掰开,油滋滋地冒,
鸡肉嫩得比自己的舌头还滑,那层炸衣更是又薄又脆,恨不得手指头也舔个干净。
我去他家吃过几回,味道很好,干净卫生,不像其他小店,鸡肉来历不明,
还撒了一大堆香料。老张的炸鸡柳店生意很不错,但赚得不多,我让他别进那么贵的鸡肉,
把成本拉低,也卖给附近的建筑工人,能赚多一份钱。他总是笑了笑,说不行,
那是给孩子们吃的,要买好的,不然他心里不踏实。"有了女儿就是这样,心肠软,
看不得其他孩子委屈。"老张有个女儿,叫张小亚,聪明伶俐,读书也很认真,
总是拿年级前十,我去美食街给客户送鸡的时候,总能看见她窝在他爸的小店门口,
在一张小小的方桌上写作业。老张这人命硬,克父克母,又克老婆,
老婆怀第二个的时候难产,大的小的都没保住,他从此不敢再娶,一个人拉扯着闺女长大。
老天爷无眼,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七年前,也就是张小亚刚升初三的时候,
老张家又出事了。2013年春天,有一天放学,小亚破天荒没有回家做作业,
而是一头钻进被窝里嚎啕大哭,老张被她吓坏了,一问才知道,孩子这回期中考没考好,
年级成绩退步到七十二名。老张安慰她没事,不想读书就不读了,
大不了毕业后和爸爸一块儿炸鸡柳,搞个父女档,小亚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说,
我不是不想读了,而是读不进去。这次期中考考的是基础题,老师还划了重点,
只要背一背就能答出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拿起笔,什么都写不出来。起初,
老张只当小亚是青春期叛逆,没当一回事。慢慢的,小亚的情况恶化了,她每天放学回家,
都要揪着头发大哭一场,要么说知识点太多记不住,要么说脑子一片空白,
看懂了题目却写不出来。"爸爸,我的脑子要坏掉了,它要被虫子吃干净了!
"小亚越说越吓人,老张忐忑不安,不敢再怠慢,立刻带她看心理医生。医生说,
初三的孩子面临中考,压力骤增,记忆力下降是很常见的征兆,严重者甚至会演化成抑郁症。
老张不敢怠慢,劝小亚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再不然就延毕一年,明年再读初三。休学之后,
小亚的病况似乎有了好转,她闲得无聊就在家读读小说,看看报纸,老张忙的时候,
她就帮他爸收拾锅碗瓢盆,擦桌子擦凳子,我去他家送鸡,
她还偷偷给我看最新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不对,应该是奶狗总裁,总之就是爱上了。
可没过多久,小亚的病更严重了,她总是无故喊头疼,发病起来浑身抽搐,晚上不敢睡觉,
说床底下有鬼,妈妈抱着徐血淋淋的胎儿来索命,说要用脐带勒住她的脖子,
带她一块儿下地狱。小孩子的话半真半假,比起闹鬼,更像是抑郁症,
老张怕她在家待出病来,问她要不要回学校试一试,见见朋友总是好的。一听说回学校,
小亚如临大敌,捂着脑袋不停地撞墙,说老张敢逼她上学,她就去跳楼。老张哪里敢逼她,
又找了个机会,带她去看医生,这一次,老张带她看的是神经外科。医生问老张,
小亚有没有被校园暴力。老张说没有,小亚成绩好,很受同学欢迎,
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被谁欺负。医生说,那就要考虑病理性损伤了。老张问,
什么是病理性损伤。医生说,难听来说,就是大脑的某些机能受损了。医生开了单,
让小亚查脑部CT,结果显示,小亚的脑神经受损了,但并不严重,
有可能是睡眠不足导致的血液不通畅,也可能是病毒入侵造成的损害,
可小亚的血常规是正常的,没有发生免疫反应,也就是说,她身体里没有病毒。花了大几千,
什么都检查不出来。老张气急败坏,他回想起小亚被窝里花花绿绿的小人书,
以为孩子只是沉迷小说,故意找借口不去读书,便安慰自己,由着她算了。谁知第二天,
小亚就出事了。她放火烧了自己家,也烧了她自己的脸。2013年夏季,
广东爆发了H7N9禽流感,我家养的鸡死的死,病的病,损失非常惨重,人们不敢吃鸡肉,
更不敢来活禽市场,害怕感染到致死率40%的禽流感。疫情持续了四个月,
养鸡场无人问津,两万只鸡,每个月就要白费几万块饲料费,人工水电,灯油铺税,
几乎把我这几年赚的都亏空了。此时,达鑫加工厂给我抛来了橄榄枝。
达鑫加工厂是达鑫集团的子公司,是香山市一个肉类预制厂,规模颇大,
有一个上百平米的冷冻库,也开发了自己的冷冻链条,它以低于市场预期的价格,
购入了我养鸡场的所有存货,算是挽救了我一命。禽流感过去之后,
达鑫和我签订了长期合同,有了这个稳定的采购方,我迅速扩张了养鸡场的规模,
收拢了全部资金。人有了钱,难免变得膨胀,我夜夜笙歌,晚晚在招待所通宵,
我的大脑被酒精泡废了,人也变得飘飘然了。林记者,你肯定觉得我说话颠三倒四,
一下子说小亚,一下子又吹嘘我的生意经,并不是这样的,这两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榫和卯,
是因和果。我记得很清楚,七年前的晚上,我请达鑫的吴总吃饭,酒桌上摆的是五粮液,
那玩意儿天杀的贵,我不敢喝多,就尝了两杯,剩下的全倒吴总杯里。酒席结束,
我还嫌喝不尽兴,又嘴馋老张家的炸鸡柳,便在街上买了两瓶白的,准备去找发小叙叙旧。
街上有大妈在喊,着火了,鸡柳店着火了。夜是黑的,炸鸡柳店像农村的炉灶一样,
烧得红通通,火光一闪一闪,小亚木讷地站在火里,咧嘴痴痴地笑。消防车、警车陆续来到,
迅速扑灭火。小亚的脸烧得血肉模糊,发出蛋白质炙烤后的香气,
像腐烂的肉撒上一大把香料,味道又诡异又恶心。她丝毫没觉得疼,痴痴傻傻的,
竟然当着十几个建筑工人的面,掀开自己的内衣,露出刚发育的胸部,在墙上来回蹭。
老张脑子一片空白,他慌张地拿着一捆烧烤的铁签子,把小亚的手打了啪啪响。
"我才刚出门,你就放火烧家!""王八蛋,我辛辛苦苦地养你,你不读书,不学习,
尽干坏事!""张小亚,别的不学好,学什么叛逆期,青春期,你对得起我吗!
"老张的铁签子打在小亚裹着的棉被上,刷刷作响,却是空心的,无力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亚根本不是叛逆期,她的精神出问题了,只是大家可怜老张,
不敢细说。"哈哈、哈哈!"小亚一边痴笑,一边费劲地扒掉内裤,老张不让她蹭,
她力气大得吓人,甩开父亲的手,直接光着屁股在地上乱翻乱滚。老张家旁边有个工地,
工地上全是关着膀子晒得黢黑的农民工,他们兴奋地弯着腰,眉眼乱飘,那一抹笑,
和那晚的火一样,深深地刺红了老张的眼。"别看了!""求你们,别看了。
"老张无措地挡在小亚跟前,两条胳膊像螃蟹的大钳子,费劲地挥舞着。"给孩子留点面子!
""她不是疯婆娘,她会好的,求你们,别看了!"男人们大胆地瞟着小亚的下体,
赖着不肯走,一边偷看一边偷笑。我看不下去,捡起棉被把小亚裹住,
小亚鼻子、眼睫毛被火烧没了,模样很吓人,她不觉得疼,看那些男人笑,她也拍手大笑。
往后的七年里,我永远忘不了老张痛哭流涕的的样子。老张很少哭,他命不好,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村支书给他钱,叫他要坚强,他便一个人生活,
一路照顾自己长大。老婆难产,小儿早逝,他一个人去医院,买了一大一小两个棺材,
安置好妻儿,第二天照常开店,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可现在,女儿疯了。
小亚挣脱我的手,扔掉棉被,光着身子疯跑,大街上满是她痴傻的笑声。
老张绝望地揪着我的裤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医生说,
小亚的脑部CT出现了很多洞......老王,小亚要是没了,我要怎么办哪。
"-3-王满的诉说告一段落,探视室陷入短暂的沉默。他带着手铐,双手鞠成拳头,
以忏悔的姿态讲述着一个画风诡异的故事。不可否认的是,王满讲故事很有技巧技巧,
他先设了个悬念,对张小亚的病情加以渲染,又故意在此留白,让听者抓心挠肝,
情不自禁地被他带进情绪里。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我仔细复盘细节,
却发现他说的和助理给我的资料不太一致,张铁确实有个女儿,15岁辍学,17岁去世,
也就是说,这个病是会致命的。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小亚得的是什么病?禽流感吗?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小亚得病,不是故事的结局,而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王满忽然抬起眼皮,以一种反击者的姿态直视我:"林记者,你听说过朊病毒吗?
"我一惊,助理给我的资料上,从来没有提过张小亚的真正死因。王满似乎料到了我的反应,
嘴角轻蔑地扬起:"你们名记也不是全知全能啊。小亚的死亡报告上,没有写这个病对吧。
其实也没什么,人的存在可以被抹去,一张轻飘飘的死亡报告,想篡改点信息不是很容易吗?
"朊病毒很特殊,虽叫做病毒,却是一种动物蛋白,常见于同类相食的古老部落,
它们喜欢袭击人的大脑,让宿主变成傻子,
一发病就会出现脑功能紊乱、幻觉、失控、抽搐等症状,致死率是百分之百。
我微微一怔:"有人想隐瞒朊病毒这件事?"王满自嘲地笑了笑:"小亚吃人,
谁听到不害怕啊?"在如今发达的现代社会,朊病毒是很罕见的,它是一种蛋白,
不是细菌病毒,意味着入侵身体时不会让人产生免疫反应,所以医生很难诊断出来,
等病患的脑子变成海绵体,也已经迟了。朊病毒的来源,让人不敢细思。
张小亚真的吃了人么?不,肯定不是这样的,我想,这其中想必还有更深的隐情。
王满说:"故事才刚开始,请听我接着说--"-4-当父母的,
唯独听不得医生那一句准备后事吧。。朊病毒无药可医,小亚的脑子像一块蜂窝煤,
一点一点被蛀空。脑损伤是不可逆的,医生叫老张把孩子送回家,老张不听劝,
赖在医院不肯走,他求医生开药,医生说没有药,他气得把小亚接回家,
依旧给孩子吃阿莫西林,吃头孢,把一切能买到的消炎药喂进去。可小亚一天傻过一天,
今天还能自己穿衣服,第二天就尿床上了,她记不得爸爸,也不会说话。
我最后一次看望的时候,老张一夜白头,小亚被他爸拴在床上,四肢僵直,眼瞳放大,
如僵尸降世。葬礼当天,我去老张家帮忙操持,送走人客后,老张在厨房磨刀,切鸡肉,
炸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柳,给我送酒。小亚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和我儿子从小一块儿玩,
我没有胃口吃饭,叫他别忙活了,一起来喝酒吧。老张将鸡柳店的门锁上,
把剁肉刀放在身边,给我看一叠厚厚的文献资料。一个考试没上过70分的半文盲,
为了女儿,硬是看遍了国内外关于朊病毒的研究报告。"老王,医生问我,
小亚有没有吃过不该吃的肉。我说的是没有。小亚不是个贪嘴的孩子,
她平时吃饭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家里的饭,一个是学校中午安排的盒饭。
""学校的午饭外包给达鑫加工厂,前阵子禽流感,他们贪图鸡肉便宜,总是给学生吃鸡肉,
老王,好巧不巧,我们店里的鸡也是在你家采买的--"老张忽然开始磨刀,
我的酒立刻醒了大半:"草,你觉得小亚的病是吃我家鸡肉吃出来的?
"老张眼眶一下子红了,额头青筋暴起,费力忍耐:"我想了很久,
只能往你身上靠--"我当时很生气,问他:"你有证据吗,就在这儿诽谤我?"老张一愣,
显然是没有了。我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没错,达鑫加工厂是从我家买了鸡,
但他家业务很广,一整个市的学校,都吃他家的外包盒饭,我家的鸡场规模才多大!
能有多少鸡提供给他们?达鑫就不能去别的养鸡场采购?"老张丧子心痛,病急乱投医,
我不是不能理解,但咱也不能无故被冤枉:"肉是统一配送的,小亚吃了有事,
其他学生怎么不见有事?朊病毒更多的是同类相食,你不如去查清楚,小亚到底去了哪里,
吃了谁的尸体罢!"老张被我一通怼得哑口无言。我一气之下,
把酒和炸鸡柳一股脑子摔在地上,甩门而去。回到家,我才察觉自己的脊背爬满了冷汗。
我对老张撒谎了,我卖给达鑫加工厂那批饲料鸡,是禽流感后的病鸡死鸡,
全部没有通过检疫要求。我这人怕事儿,抛去杀掉老张不说,我前半生算不得什么坏人,
也不愿意做亏心事,全因达鑫加工厂的吴总承诺,他们低价采购的病鸡死鸡,不是给人吃的,
会加工成猫粮狗粮,卖给宠物吃。谁知道他们竟对我撒了谎,
把有问题的肉做成小酥肉、肉饼、包心贡丸、鱼饺等深度加工的肉食品,卖给学校,
转而进了学生的肚子里。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满脑子是小亚被火烧模糊的脸。我睡不着,
打电话给达鑫加工厂的吴总,问他怎么办。吴总无所谓地说,没事,肉都高温消毒过,
不会出事的。诚然,一般病毒煮过之后就失去了毒性。但朊病毒不一样,
它能耐上百度的高温!只要小亚吃过带有朊病毒的肉,她就一定会得病!我明知事态不对,
却不能直接和达鑫撕破脸。禽流感爆发期间,
达鑫趁机和附近的屠宰场、养鸡场签订了长期收购合同,合同要求,
必须按照他们的收购价来成交。疫情结束之后,他们又以病鸡死鸡的价格,收购正常的活鸡,
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要赔偿巨额赔偿金。我有苦说不出,准备亲自登门,
去找达鑫的董事长谈一谈。第二天,我来到达鑫加工厂,登记的时候,保安说,
你现在还是别进去了,食品监督局来人了,一大清早就进厂去了,董事长亲自接待,
没空见你。随后,警车也来了。老张躲在门后面,和我撞了个正着。我心下一惊,问,老张,
你来做什么。老张别开脸,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攒着一口气,想弄清楚真相,
小亚去世之后,他就靠这口气坚挺着。我怕老张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陪着他在门口等着。
达鑫的董事长是两兄弟,管理肉类加工厂的是弟弟,李鑫,我们都叫他鑫董。
鑫董陪同食物监督局做检查,迎来送往的,一折腾就是一白天,午后,
他亲自把工作人员送上车,还给他们送了一个纸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纸箱里装的不是贵价酒就是人民币。老张瞪着眼,猛地追了上去,
拦在食物监督局的车前:"检查结果怎么样?达鑫加工厂的食物合不合格?
你们做质检不带样本回去吗?箱子里的是什么?你们怎么能公然收受贿赂?"老张太老实了,
监督局的人一听就拉下脸来:"你是写举报信那个吧,人家达鑫的卫生情况符合要求,
肉类也通过质检了,没有任何问题。唯一有点瑕疵,就是厕所的卫生不太干净,鑫董啊,
要多准备几个拖把,每天让人打扫打扫。"厕所不干净是一个企业最不足道的问题,
监督局这种说辞,典型是抓大放小。鑫董摸着对方的后背,阔气地说:"下次一定多注意,
各位领导辛苦了。"老张不死心,吃了一屁股车尾气,又眼巴巴跟在两个民警后面,
盯着人家忙进忙出。两个民警顶着大太阳白忙一场,语气不是很好:"是你报警说,
达鑫加工厂有死人的?"老张忙不迭地点头:"是的,同志,我女儿感染了朊病毒,
吃人肉搞上的。我就是怀疑--""别胡说八道。
"两个民警严肃地警告:"你是不是喝醉酒做噩梦了?人家厂里就是鸡肉和牛肉,
拿来的人肉!以后报警之前,麻烦提供相关证据,像你这样乱说一通,就是在浪费警力。
"老张着急地大喊:"证据?我女儿的脑浆拿出医院解剖,连完整的尸体都保不住,
一条人命,还不算证据吗? "民警当时说了一番话,我至今还印象深刻。他说,证据,
是用于证明真相的材料,必须要体现事件的因果关系。张小亚感染朊病毒,是果,
她吃了来历不明的肉,是因,那块被她吃进肚子里的肉,就是证据。
中国民事诉讼中,一般遵循"谁主张,谁举证",你说你女儿是吃了达鑫出品的食物中了毒,
你就需要把那块感染了朊病毒的肉拿到法庭上,这就叫举证。我们检查过了,
达鑫加工厂找不到那块肉,这就是事件的真相。老张目瞪口呆,以他有限的学识,
根本不可能找出理由来辩驳。民警离开后,鑫总没有大发雷霆,他拿出一个牛皮信封,
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一万块,塞进老张手里。鑫总是个地中海,啤酒肚,笑起来很和气,
他握着老张的手,问起小亚:"张小亚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湘山第一初中的学生?
"老张木讷地点头,说是。"我认得她。这孩子很优秀,去年她拿了达鑫赞助的奖学金,
我还给她颁奖来着。我也是当父亲的,为你感到遗憾和痛心,不过听说这种病毒会感染,
你最好是去医院做个全套检查,达鑫名下有私立医院,你报我的名字,想看哪位医生就去看,
这一万块,就当是我对一位中年丧子的父亲的一点心意吧。"鑫董的秘书适时举起手机,
拍着这惺惺相惜的一幕。那张照片应该还挂在达鑫加工厂的一楼,只要有人经过,
都会看到鑫董热情的笑容和老张呆滞的双眼。事后,老张失魂落魄地走了,他明明才四十岁,
却像个垂危的老头,仿佛一瞬间老去了。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答案。没用的。肉质有问题,
赶在监管局来之前销毁就可以了。细菌含量过关,只要提前做好消毒工作就可以了。
朊病毒离开宿主就不能活,当然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了。-5-我对王满的话半信半疑。
罪犯大多是狡黠之辈,其中不乏讲故事的好手。他们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往往会用一些话术,
把受害者构造成不完美的形象,削弱自己行恶的动机。好在王满的故事还算有趣,
我愿意为之买单。我决定跟随他的节奏来提问:"张铁怀疑张小亚吃了达鑫的肉被感染,
你们为什么不找达鑫的员工问一问?"王满像看低龄儿童一样看我:"哈,你在想啥。
达鑫老板白手起家,三年做到全市的纳税大户,手段厉害得很。员工也是打工人,
他们只要反过来诬陷员工操作没有遵守卫生守则,你就百口莫辩了。""出了人命,
学校也不在乎吗?""学校能说什么?一中是香山市最好的初中,升学率最高,
被查出来学生吃人事件,家长会怎么想,当然是推给外包公司啦。"我被诘得无话可说,
若我处在张铁的立场,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食品安全问题一直很难突破,
因为最直接的证据,已经被张小亚吃进肚子里,变成火葬后的一撮灰了。不对,
我不该想张小亚的事,这与杀人案毫无关系,王满只是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张铁好兄弟
的形象,以降低自己的攻击性,我被绕进去了!我准备从侧面进攻,却被王满捷足先登,
他冷不丁地问了我一个问题:"林记者,你知道怎么让一具尸体消失匿迹吗?
"看守的年轻警察看过来,用眼神警告我们注意用词。王满却伸了个懒腰,
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假设一下,你在一栋三层楼高的厂房里,旁边躺着一个男人,
你刚刚动手把他掐死了,好在暂时没人发现,你要做的,就是在警察赶来之前毁尸灭迹。
"王满微笑着敞开双手,手铐挣得噹噹响,像一个诡异的信号,
我的思绪竟然情不自禁地被他牵引着。要怎么让一具尸体凭空消失?一把火烧了?不成,
楼梯间有烟雾报警器,下一秒就会响了。藏在房间里?地点是厂房,
第二天工人上班就发现了。埋进土里?且不说周围是闹市还是荒郊野岭,死者在三楼,
光是把尸体搬出厂房就不现实了。张铁是在炸鸡柳店死的,那么王满说的尸体,
就不是指张铁,而是另有其人。他到底想暗示我什么。我还想问下去,
王满却起身要走:"好了,林记者。我累了,咱们下次见。
""还有十五分钟--""不采了,昨晚旁边那哥们磨牙,我一晚上没睡好,回去补觉。
"死刑犯走到穷途末路,一般会很珍惜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可眼下的时间还剩着,
王满却蛮不在乎,晃了晃手铐,让看守带他回去。我从事媒体这一行以来,也算阅人无数,
王满绝对隐瞒了什么,他的微表情有些不对劲,但我一时半会又形容不出来。
距离第二次采访还有三天,我买了香山市的飞机票,准备去案发现场看看。
当地的食品监督局愿意接受采访,落地之后,是一位工作人员接待了我。我拿出录音笔,
他表情不太自然,说做笔录可以,别录音。命案当前,话题敏感,
普通人自然不愿意抛头露面。我说,放心,录音会做变声处理,也不会泄露您的真实信息。
他听后,默许了。我问起王满和张铁的事,他说现在网络发达,整个香山市都知道了。
我问:"张铁频繁举报达鑫加工厂,你们当时做出什么反映?""例行公事,按照程序检查。
达鑫加工厂是有一些卫生问题,罚款也罚了,整改也整了。朊病毒?不可能的。
那玩意儿一出现就是大事故,达鑫每天提供的盒饭上万份,怎么可能只感染一个人?
"对方和王满是一样的说法。我接着问:"你们有彻查张小亚吃过的食物来源吗?
""八成是孩子在外头吃路边摊呗,路边摊多脏啊,往饭里吐口水的、在锅里洗脚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王满杀了张铁,你有什么看法?""呵,
王满那个人道德有问题,早晚会杀人的。"我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为什么这么说?
"对方打开电脑,给我展示了一份公告的截图。"2015年8月12日,
张铁又举报了一次,达鑫加工厂最近收购的一批鸡肉有质量问题。我们调查发现,
那批有问题的鸡肉就来自王满家。天气热,他为了生前,没给鸡棚装棚盖,鸡热得生病了,
王满生怕鸡死了血本无归,就提前把鸡杀了,冷冻起来,卖给达鑫加工厂,
达鑫加工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这一批货。"我倒吸一口冷气:"但是他跟我说,
疫情之后就不再卖病鸡死鸡了。""哼,王满撒谎成性,巧舌如簧,你们去采访当心点,
别被他骗了。"行政执法单的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和王满自述的故事大相径庭!
到底谁在撒谎!离开食物监管局,我直接去了炸鸡柳店。香山市第一初中和小学挨在一起,
如王满所说,地点很好,学生数量众多,一到放学的点,
十字路口就被接送的车辆塞得满满当当。张铁的炸鸡柳店在学校正门斜对面,档口很小,
小推车被王满砸烂,堆在墙边,卷闸门用黄线围了起来,隔壁是个卖果汁冰的大婶,
不太爱搭理人,问了几句不回话,我要了一杯柳橙汁,借机和她聊起来。"大婶,
你在这条街做生意多久了?""十几年咯。""炸鸡柳店发生了命案,您知道吗?
""美食街哪个不知道哦?王能拿着刀跑出来,脸上、衣服上溅满了血,
他还踢翻了老张的炸油锅,油喷得满地都是,跟被鬼上身一样,吓死个人了。""张铁说,
他女儿的死和达鑫加工厂有关,您信吗?""信一半,不信一半。达鑫的盒饭有问题,我信,
家长也抱怨说学校的盒饭不健康。但你说卵蛋、阮蛋白是吧,不太可能,现代社会,
哪还有人吃人的事。老张没了闺女,心里难受,天天胡说八道,不能当真。
""王满和张铁关系如何?您见过他两吵过架吗?"大婶榨果汁的手一顿,略有迟疑,她说,
没出事之前,他两关系挺好的,其实私底下老吵架。她知道的有两回。"第一回,
张小亚葬礼的那个晚上,我听到炸鸡柳店有人在小声说话,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王满掀翻了桌子,生气地摔门走了。'小亚死了,你也有责任!',
我亲耳听见张铁躲在门后骂王满。""第二回,是2015年夏天,王满又来张铁家喝酒,
两人的面色都很差,没一会又吵翻天了。王满说,达鑫的吴总很生气,说他家的鸡有问题,
不准备和我续约了。"我问:"是因为张铁吗?"大婶说:"肯定是啊,张铁到处写举报信,
王满家的鸡又是卖给达鑫的,被张铁搅黄了买卖,影响了生意,谁能高兴得起来啊。
"大婶的话,侧面印证了食品监管局那张行政处罚单。王满的杀人动机就此分明了。
我前所未有地生气,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了一道!大婶徒手把破壁机的果皮捞出来,
扔进苍蝇乱飞的垃圾桶里,见我恶心地皱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孕妇,
别吃路边摊了,不干净。"......三天后,我带着怒气进入探视室,进行第二次采访。
王满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和我打招呼,看向我的肚皮:"几天不见,
林记者的肚子更显怀了,七个月大了吧。"我无心和他扯别的,
开门见山责道:"我去了食品监管局,对方给我看了行政处罚单,2015年夏天,
你把犯了鸡瘟的冻肉卖给达鑫,张铁为了揭穿你,写了举报信,养鸡场的生意被搅黄了,
你因此怀恨在心,杀掉张铁,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
"王能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果然是这套说辞。"我很烦他故意吊胃口:"什么意思?
"王满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哇,记者不需要深入调查就可以下结论了?哈,
这世道阿猫阿狗都可以当记者了。"我真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
忍不住回怼:"食品监管局说得再偏颇,也比你的一面之辞可信点。
"王满反诘道:"可是林记者,你不是也相信了对方的一面之辞么?"我一时语塞,
不知该如何反驳。王满吹了口哨,忽然正色起来:"2015年夏天,
老张说他得到一个消息,达鑫收购了一批僵尸肉,价格几乎是无本的,
他眼睁睁看着达鑫把那一批僵尸肉运进车里,隔天出现在学生的饭盒里。
老张故意等僵尸肉入库后,拍下照片,发给食品监督局。有照片为证,一举报一个准的事,
却没有人管,跟哑巴一样。""瘟鸡进学生嘴里不可怕,没人管才可怕!老张不信邪,
又告到工商管理局去,上面的人来了,连夜彻查,吴总反手将我举报,
说那批僵尸肉是我家的。他们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把僵尸肉的发货单贴在我家鸡肉上,
我能怎么办?骂老张几句,恰好被隔壁老太婆听到,就成了你嘴里的证据了?
"真的是这样子吗?双方各执一词,我顿时闹不清楚,到底谁在圆谎。
可王满是个死刑临近的人,按道理是没必要胡说八道的,偏偏他的口供仍有不少漏洞。
我说:"撇开以上不说,你们多次举报,工商管理局、食品监督局都没有查出来,
那就是没有。会不会到头来都是你们的主观臆测?"王满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抬起头,
眼神如猎豹,问我:"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林记者,你知道如何让一具尸体消失匿迹吗?
"我没反应过来,他狞笑着说:"当然是把尸体吃掉咯。""什么?
""人体组织的可食用比例很高,肌肉和内脏占据体重60%,只需要连续食用一个月,
就能把这部分消化掉,胃是最厉害的消化系统,能让大部分尸块的DNA瓦解。
骨骼和牙齿很硬,胃液消化不了,扔进碎骨机里,和肉搅在一起,做成脆骨香肠、麻辣烫和,
速冻火锅肉,用大量重口味香料翻炒,就能掩盖烹饪人肉的特殊异味,卖到小学和幼儿园。
孩子们年龄小,闻不出好歹。一个月后,尸体随着粪便排进下水道,就彻底查不出了。
"他说得太真实了,仿佛亲手做过肢解过,我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王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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