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棠州市的天空一如既往地亮堂，街道上林立着各式玻璃幕墙大厦，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
银辉广告的会议室也被晨光渲染得有些耀眼。
方逸辰正用空咖啡杯敲着桌面，听着老板许默推开门的声音。
“别敲了，听得我想改行去敲骨科，”许默笑着，把一打厚厚的案头资料摔在桌上，像丢飞盘一样潇洒。
“这是下周科技新品的联名推广案。
品牌找了林未央，她刚成立独立工作室，这次会和我们团队深度合作。”
许默两眼放光，“方逸辰，别又用你那脑洞大发的鬼点子吓着甲方。”
方逸辰一抬头，嘴角挑出一分嘲弄：“怕啥，他们能看懂我的点子才怪。”
“你敢这么跟客户讲？”
许默继续调侃。
“只敢跟老板讲。”
方逸辰一耸肩，站起身来接过案子。
太阳洒进来，他的发梢亮得像刚洗完头，显得意气风发。
会议室门再次打开，林未央进来了。
她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外套，眉梢眼角自带一层冷静的锋利。
她的身后，是顾星辰提着粉色帆布袋，随性地挥了挥手：“未央姐，这边！”
林未央放下资料，坐到指定的位置，视线与方逸辰短暂交汇。
她瞥见白色陶瓷咖啡杯上的褐色指印，忍不住抿嘴，皱了皱眉毛，顺手抽出一块湿纸巾擦拭。
方逸辰心里暗乐，这种吹毛求疵的洁癖他早听闻过，没想到看着还挺有意思。
会议的前半段风平浪静，首到讨论到推广主视觉时，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林未央摊开自己的设计稿，声音冷静：“结合新品外观和‘未来感’理念，我建议主视觉采用低饱和色调，突出科技感的留白。”
方逸辰摇摇头，打断她：“未央，科技感不是冰冷。
棠州人买单怕孤独，得做出点有温度的东西，我们得让他们看到‘人’怎么跟‘科技’一起生活。”
“可是你的方案，全是情感化渲染，失了产品调性。
该理性的时候不能任着个人风格来。”
方逸辰毫不退让：“设计为人服务。
我看你这稿子，倒像为实验室服务的。”
会议桌一侧的周思瑜坐得笔挺，安静地看着投影。
他一向是方逸辰的拥趸，嘴里却一本正经：“我觉得……方总说得有道理，不过偏情感，也许数据不会太好看。”
“噢哟，思瑜，你又骑墙。”
顾星辰忍不住笑出声，“方逸辰，你的‘人情味’能换来销售业绩吗？”
林未央平静地收好设计稿，眼尾却微微紧绷了起来：“广告本质是沟通，必须兼顾理性和感性。
你想强推自己的观点，最终损失的是品牌。”
方逸辰挑眉，“那就赌一把，谁说甲方只接受你带着手套的理性？”
许默见状敲了敲桌子，“辩论赛结束，明天上午十点提交合成方案。
你俩各自递交作品，大家内部票选，三票定输赢。”
林未央点头，简洁地答应了。
她站起身来，正好与方逸辰并肩而立。
两人彼此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会议散场，顾星辰跟林未央肩挨肩出了门，回头补刀：“未央姐，小心，方逸辰那张嘴开过光的，你要是赢了他，他大概率得琢磨你三个月。”
林未央嘴角微动，不置可否，但思绪还停在刚才火药味十足的争论里。
方逸辰收拾东西，才发觉桌上多了一张手写便利贴：咖啡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字迹挺秀气，还画了个小笑脸。
他正想追出去，却接到周思瑜的微信：“晚上去老地方吃撸串？”
对方发来定位，是市中心那家他们大学时常去的小馆子。
“去！”
方逸辰回了一个字，顺手把便利贴收进钱包。
夜晚的棠州市格外明亮，霓虹倒映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小馆子外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方逸辰、周思瑜，还有偶尔插科打诨的顾星辰，围坐一桌。
不远处，林未央带着新稿件静静坐在单独的卡座，桌上井然有序地摆着她的小本本和iPad。
“你们老板这么狠啊？”
顾星辰咬着烤翅，“让未央跟那个跳脱男生硬碰硬，简首为难她。”
周思瑜推了推眼镜：“合作本来就需要多元碰撞。
再说，如果她不愿意，也不会点头。”
方逸辰夹起一串五花肉，看向林未央隔着玻璃的身影。
“她挺有火花的。”
他说出了内心短暂的认同。
顾星辰眨眨眼，忽然拍拍方逸辰的肩：“你是欣赏她的洁癖，还是怕了？”
“怕她？”
方逸辰假装很夸张地摇头，嘴角却止不住笑意。
林未央对面的落地窗外，一团云正被夕阳拉长。
她桌上放着两份方案，一份理性清冷，一份多了几笔暖色调，那是下班路上她突然萌生的想法。
她看了眼微信，发现顾星辰拍了一张方逸辰做鬼脸的照片，附文：广告圈斗法第一弹，谁更胜一筹？
她嘴角微微上扬，把照片悄悄收藏。
夜色渐深，棠州市的楼宇灯火绵延不绝。
广告案的交锋才拉开帷幕，每个人都心生涟漪。
林未央审核着自己的选择，而方逸辰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反复浮现她擦拭杯子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两份截然不同的方案出现在许默的邮箱。
棠州的新一天如期而至，却没人能预料那场误会与牵绊，将如何悄然蔓延至所有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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