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带队旅行

＞ 部落里都知道，聪慧的发明都属于温柔善良的茉莉。而沉默的云朵，

只是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影子。没人知道，那些救了部落的陷阱、治愈伤口的草药，

都出自云朵之手。连她偷偷送给酋长雷霆的珍贵骨刀，也成了茉莉的功劳。

雷霆起初也如此认为，直到他发现，那个孤冷的少女，只在他受伤时流露出慌乱，

只在面对他时，眼神会有瞬间的融化。他开始忍不住观察她，试探她，

在内心上演无数场大戏，最终彻底沉沦。当真相大白，

他红着眼将她堵在山洞口：“偷走了我的心，还想跑到哪里去？

”1凛冬的第一场寒风像野兽的利齿，啃噬着裸露的皮肤。灰白的天空下，

密林深处传来令人不安的窸窣声，迅速逼近。“戒备！”雷霆的低吼如同炸开的惊雷，

瞬间点燃了营地周围的紧张。男人们迅速抓起手边的石斧和木矛，

女人们则护着幼崽退向山洞深处。云朵正蹲在火塘边，

用小块的燧石仔细地打磨着一只陶碗的边缘，闻声动作一顿，

抬头望向那个如标枪般挺立在营地入口的高大身影。下一刻，

数只体型硕大、獠牙外翻的鬣齿兽冲破灌木，带着腥臭的风扑了上来！

它们的目标明确——堆放在营地中央的越冬肉干。战斗瞬间爆发。

怒吼声、兽类的咆哮声、骨肉碰撞的闷响混杂在一起。雷霆作为部落最强的战士，

自然顶在最前方。他手中的粗壮木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刺入一头鬣齿兽的脖颈，

却被坚硬的骨头卡住。另一头野兽趁机从他侧后方偷袭，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

“酋长小心！”有人惊呼。雷霆回身已然不及，

眼角余光瞥见那闪着寒光的獠牙逼近自己的腰腹。他肌肉紧绷，准备硬抗这一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从旁边冲了过来。不是攻击，

而是挤到了他与野兽之间。是云朵。雷霆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手心一沉，

一柄冰凉、触感异常细腻且分量恰到好处的物件被塞了过来。与此同时，

他看见这个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少女，

毫不犹豫地抡起了她一直用来打磨石器的、那柄沉重而简陋的石斧，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扑来的鬣齿兽迎面劈去！“噗——”石斧砍在鬣齿兽坚硬的额骨上，成效甚微，

只是让它冲势稍缓。野兽被激怒，血红的眼睛转向了碍事的云朵。“找死！

”雷霆心头莫名一紧，怒火与一种陌生的焦躁同时涌起。他甚至来不及去看手中之物，

本能地将其向前一挥！一道流畅的弧线划过空气。预想中木石碰撞的滞涩感并未出现，

反而是一种切入败革的顺畅。那物件锋利得超乎想象，轻易地割开了鬣齿兽坚韧的皮毛，

深深嵌入其喉管。温热的兽血喷溅而出。那头鬣齿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重重倒地抽搐。

雷霆这才低头，看向手中救了自己一命的东西——那是一柄骨刀。

材质似乎是某种大型野兽的腿骨，被打磨得极薄，

刃口在晦暗的天光下流转着一种冷凝的光泽。刀柄处缠绕着细细的、浸过油脂的皮绳，

缠法独特，完美契合他的手掌，握上去稳固得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他心头巨震。

这绝不是部落里常见的、粗笨的骨器！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设计，

都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武器。他猛地抬头，看向刚刚那个将他推开并塞给他武器的少女。

云朵握着石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呼吸急促，

几缕微卷的黑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得让他抓不住。然后，她迅速地垂下眼睫，用握着石斧的手，

默然却清晰地，指向了不远处正被两个年轻战士护在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的茉莉。

意思很明显——刀，是茉莉的。危机解除，剩下的鬣齿兽在损失了一个同伴后，

被战士们联手驱赶回了密林。劫后余生的喜悦笼罩了整个部落。夜幕降临时，

营地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人们围着火堆，大声谈笑着白天的战斗，

歌颂着酋长的勇武。“多亏了茉莉！”一个声音高亢地响起，是经常跟在茉莉身边的女孩，

“要不是她提前为酋长准备了那么厉害的武器，今天可就危险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坐在雷霆侧下方、姿态优美的茉莉身上。

茉莉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只是……只是希望雷霆哥哥能更安全些。

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她说着，含情脉脉地瞥了雷霆一眼。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赞叹和恭维。“茉莉真是我们部落最聪明善良的姑娘！”“不仅人美，

心也好，还总能为部落着想！”“酋长，你可要好好谢谢茉莉啊！”雷霆坐在主位，

手里依旧握着那柄骨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细腻的缠绳。他没有看茉莉，

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落在篝火光芒边缘的阴影里。那里，云朵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

低垂着头，手里拿着那块燧石和一件未完成的石器，正就着远处篝火微弱的光，

专注地打磨着。跳跃的火光在她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将她与周围的喧嚣彻底隔绝开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寂静的世界。喧嚣是他们的，

她什么都没有。雷霆想起白天她推开自己时那决绝的背影，

想起她塞过骨刀时指尖那冰凉的触感，

想起她看向自己时那飞快隐去的眼神……再对比眼前茉莉坦然接受众人赞誉的模样，

他浓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着，将最大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兽后腿肉，

亲手递给了茉莉。这是酋长对战功卓著者或重要贡献者最高的奖赏。“谢谢你，茉莉。

”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茉莉惊喜地接过，脸上绽放出更加明媚的笑容，

周围的恭维声也更热烈了。就在茉莉接过兽肉的那一刻，

雷霆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那片阴影。云朵似乎刚好完成手里的活计，她抬起手，

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纤细的脖颈。她的目光依旧低垂，

专注地看着手中那件刚刚打磨好的、在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看出形状奇特的石器，

仿佛周围的一切欢呼、赞美、乃至他刚刚的赠肉举动，都与她毫无干系。那种沉静，

甚至可以说是寂然，与他手中骨刀传来的、仿佛有生命般的冰冷锋芒，

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矛盾，在他心底投下了一颗微小的、名为“疑惑”的石子。深夜，

狂欢散尽，营地陷入沉睡。雷霆躺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

指间反复摩挲着那柄救了他一命的骨刀。每一分弧度，每一寸锋利，

以及那独一无二、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握感，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制造者的匠心。他闭上眼，

白天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少女煞白着脸，义无反顾地冲来，将最锋利的武器塞给他，

自己却抡起了最笨重的石斧。然后，在他看过去时，她沉默地指向别人。还有庆功宴上，

她那置身事外的沉寂，和低头打磨石器时，

那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河般专注的侧影……“为什么……”他无声地自问，心头那莫名的一悸，

在此刻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变得格外清晰，扰得他难以入眠。2庆典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

一夜过后，只留下些许痕迹。部落恢复了往日的节奏，男人们外出狩猎，

女人们采集、处理兽皮、照看火种。那柄锋利无比的骨刀成了雷霆随身携带的武器，

也成了茉莉声望的又一块基石。人们提起她时，

总会加上一句“那个为我们酋长打造了神赐骨刀的善良姑娘”。云朵依旧沉默，

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激起点滴涟漪后便沉入无人可见的黑暗。

她被分配去处理最繁琐、最耗时的鞣制兽皮工作，带着一股不与人争的沉寂。几天后，

狩猎队带回的消息让营地气氛再次凝重。附近的猎物似乎变得警觉而稀少，

大型兽群更是难觅踪迹。部落的越冬储备还远远不够。“东边山谷，我发现过新的蹄印，

很多。”一个微弱的，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云朵。

她手里还拿着一块半鞣制的鹿皮，低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离她不远处的雷霆耳中。

茉莉立刻接过话头，声音温软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啊，是的！

我前几天去采浆果时也隐约看到了，正想告诉雷霆哥哥呢。看来云朵也注意到了。

”她走到雷霆面前，仰起脸，眼中满是信赖，“雷霆哥哥，可以去那边看看。

”雷霆深邃的目光在云朵低垂的头顶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茉莉脸上，点了点头：“好，

明天我去东边山谷。”次日，雷霆带着最精锐的一队猎人出发。东边山谷地势复杂，

林木幽深。他们确实发现了大量新鲜的鹿群蹄印，追踪而去，眼看就要形成合围。突然，

侧翼传来一声惨叫！一名猎人脚下的地面塌陷，整个人向下坠去，

幸好旁边的同伴眼疾手快拉住。那不是一个天然的坑洞，边缘有着明显的人工挖掘痕迹，

底部还插着几根被巧妙掩饰、削尖了的木刺！是陷阱！而且不是针对野兽的，

这深度和木刺的排列，分明是为了对付更大型的、两足行走的生物——是人！“有埋伏！

”雷霆低吼，猎人们瞬间收缩队形，背靠背警惕地环视四周密林。簌簌声从四面响起，

几个身上涂着诡异油彩、手持石矛的陌生人影从树后、岩石后现身，眼神凶狠而贪婪。

是宿敌“黑岩部落”的人！他们显然埋伏已久。人数劣势，地形不利，

雷霆这边瞬间落入下风。一个黑岩战士狞笑着扑向雷霆，石矛直刺他心口。

雷霆挥动骨刀格挡，“铿”的一声，对方的石矛被削去一截，但另一侧的攻击已至。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刚刚塌陷的陷阱旁，另一处看似毫无异样的草丛猛地塌陷，

又一个黑岩战士惨叫着跌了进去，里面同样传出了木刺入肉的闷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岩部落的人动作一滞。雷霆抓住这瞬间的空隙，骨刀划出冷冽的弧线，

逼退近身的敌人，低喝道：“撤！

”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那莫名出现的、帮他们分担了压力的第二个陷阱，

狩猎队有惊无险地退回了部落。“……就是这样，多亏了茉莉之前提醒我们要小心，

而且那个突然出现的陷阱，肯定是茉莉之前留下的后手吧？”回来的猎人心有余悸地汇报着，

最后忍不住看向茉莉。茉莉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稳住，

露出一抹勉强的、带着后怕的微笑：“我……我只是觉得那边不太安全，随手布置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她抚着胸口，“大家没事就好。”众人又是一阵感激。雷霆没有说话。

他走到水罐边，舀起一瓢凉水从头淋下，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贲张的肌肉滚落。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出发前那个清晨，他看见云朵独自一人背着个大藤筐，

从东边山谷的方向回来，筐里装着些不起眼的草根和藤蔓，裙角还被露水打湿了。

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两个陷阱……尤其是第二个，出现的位置太过巧合，

简直像是算准了敌人会从哪里冒出来。这真的是茉莉“随手”能布置出来的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开始悄然生根。然而，没等雷霆细想，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几天后，部落里开始有人发烧、呕吐，身上出现红疹，先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

然后迅速蔓延到成年人。恐慌像瘟疫一样它本身就是瘟疫在营地里弥漫开来。

巫医用了所有已知的草药，却收效甚微。人们围在病患的洞穴外，脸上写满了绝望。

云朵不再处理兽皮了。她开始频繁地独自外出，

回来时藤筐里总是装满各种奇形怪状的草叶、根茎，有些还带着泥。

她沉默地在自己的小角落整理那些植物，用石头捣碎，挤出汁液，或者小心翼翼地晾晒。

没有人注意她在做什么，直到她将一小罐墨绿色的、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

递给一个负责照顾病患的妇人，指了指里面一个发烧呓语的孩子。妇人将信将疑，

但看着孩子通红的小脸，还是试着喂了一些。令人惊讶的是，后半夜，

孩子的高烧竟然退了些，能安稳地睡一会儿了。消息悄悄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

只要用了云朵提供的那些不起眼的药汁或药泥，病情就能得到控制，甚至好转。这一次，

茉莉站出来的速度更快了。她带着一种“终于松了口气”的表情，

对聚集过来的人们宣布：“大家别担心！

我前些天就在古旧的兽皮卷上发现了治疗这种怪病的方子，只是药材很难找齐。

我悄悄找了很久，终于配好了药，让云朵帮忙分给大家而已。

”她看向正在角落安静捣药的云朵，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云朵，辛苦你了。

”云朵捣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石杵与石臼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否认，

只是沉默地，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将那不知名的根茎，一点点碾成救命的粉末。

雷霆站在人群外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茉莉脸上那完美无瑕的、带着怜悯与智慧的微笑，

又看向那个沉默得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侧影。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因为连日忙碌和焦躁，加上之前受的一点小伤没有及时处理，

当夜竟也发起了高烧。意识在灼热和昏沉中浮沉，浑身肌肉酸痛，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迷糊中，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那触感细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人用浸了凉水的柔软兽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滚烫的脖颈和胸膛，

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什么珍宝。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

捕捉到一抹纤细的、熟悉的身影，和一头微卷的、在透过石缝的月光下泛着暗蓝光泽的长发。

是……他心头一跳，想抓住那只手，想看清那张脸，但黑暗再次席卷而来。第二天清晨，

雷霆在高烧退去后的虚弱中醒来。洞口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揉了揉额角，

回忆起昨夜那模糊的触感和身影。“雷霆哥哥，你醒了！”茉莉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端着一碗温水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欣喜，“你昨晚发烧了，可吓坏我了。

幸好我守了你一夜，用了些草药，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她守了一夜？雷霆撑着坐起身，

目光锐利地看向茉莉。她的眼睛明亮，神态自然，看不出丝毫熬夜的憔悴。那么，

昨夜那个指尖微凉、动作轻柔到近乎颤抖的人，是谁？那个他模糊视野中，

拥有一头微卷长发的侧影，又是谁？他看着茉莉关切的脸，第一次，将那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清晰地问出了口，声音因发烧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茉莉，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3雷霆的问题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茉莉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她脸上完美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雷霆哥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垂下眼睫，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的哽咽，

“我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除了我，还会有谁这么在意你呢？

”雷霆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僵硬。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他收回视线，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疏离：“我没事了，你去忙吧。”茉莉不敢再多言，

惴惴不安地离开了。从那天起，雷霆的行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像过去那样，

理所当然地将所有功劳归于茉莉。他开始用一种审视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沉默地观察着营地里的两个女人。他看见茉莉依旧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