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亲妹妹蒋京京抢走我的保送名额,继兄裴烬把我送进矫正中心。
他以为我只是个内向的孤女,可以任他拿捏。等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又一脚踩死我唯一的猫,威胁要再把我关回去。在他把我反锁房门的瞬间,
我那失踪十二年的父亲发来短信:“穗穗,我回来了。”他后悔疯了。
1裴烬书房里的那方端砚,是我唯一能触碰到他世界的地方。我常趁他不在,
偷用他那枚刻着烬字的私章,蘸着朱砂,在宣纸上一遍遍地盖下印记。
再用最小的狼毫笔,模仿他的笔锋,在印记旁写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穗穗,过来。
穗穗,听话。这是我藏得最深,也最肮脏的秘密。直到我推开书房的门,看到裴烬。
他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我,肩宽腰窄的剪影像是淬了冰。桌上,
那张我昨晚刚刚写满了他名字的宣纸,被他两指捏着。你写的?声音平静无波,
却像重锤砸在我耳膜上。我想撒谎,想逃,可腿像灌了铅。他缓缓转过身,没看我,
视线落在宣纸上,像在看什么污秽之物。那张往日或带笑或冷峻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一片生理性的嫌恶。他将宣纸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刚才捏过纸的手指,擦完,精准地将纸团也扔进去。
一系列动作流畅又残忍。虞穗,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内向,没想到这么不正常。
他终于抬眼看我,像医生在看一份无可救药的病理报告,这不是喜欢,这叫病态占有欲。
你病了,得治。治。这个字从他薄唇里吐出来,轻飘飘的,却把我钉在了原地。
我攥紧了校服的衣角,指甲抠得发白,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烙铁,
我没有……我不是……柳姨已经帮你联系了秦医生,全封闭式心理矫正中心。
他打断我,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宣判,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过去。我的脑子嗡
地一声,炸了。那不是什么心理中心,我听家里的司机说过,
那是给那些不听话的、丢尽脸面的富家子弟准备的地狱。我第一次鼓起勇气,
迎上他的目光:你凭什么?!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动容。
但他只是轻嗤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淬毒的怜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把你那点肮脏龌龊的心思收起来,别逼我亲自动手。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身上干净的雪松味,此刻闻起来却像裹尸布。真恶心。那一晚,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
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妈柳玉芬带着两个壮硕的男人打开了我的房门,身后是裴烬冷漠的脸。
他甚至没踏进房门一步,只是倚在门框上,对我妈说:柳姨,动作快点,我下午还有个会。
原来,就连把我推进地狱,他都嫌耽误时间。2秦医生的矫正中心坐落在郊外,
白墙高耸,铁丝网顶上闪着电弧的光。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座粉饰过的监狱。
进去的第一天,他们收走了我所有东西,给我换上了统一的灰色病号服。
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工用电击棒顶着我的腰,逼我吞下五颜六色的药片。她说,
这是净化治疗的第一步。我曾试图反抗,绝食,吵闹。
换来的是更长时间的禁闭和更高剂量的药物。身体日渐沉重,脑子也昏昏沉沉,
大部分时间都在噩梦和昏睡中度过。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直到第九十天。
禁闭室的铁门被粗暴地踹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脸。
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着,是裴烬。他看起来有些焦躁,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目光扫过蜷缩在墙角,浑身脏污,瘦得脱了形的我时,那一瞬间的迟疑和……厌恶,
被我捕捉得一清二楚。他可能没想到,三个月,我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朝我走过来,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蹲下身,
似乎想碰我。那双手,曾经摸过我的头,给我递过糖。可现在,我只记得他用这双手,
把我的尊严扔进了垃圾桶。对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熟练地磕头求饶,我吃药,
我一定按时吃药!别打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裴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像吞了只苍蝇。他站起身,后退了一步,似乎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脏。
他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一针扎进我脖子。最后的意识,是刺痛,
和彻底的黑暗。3我醒来时,人在一间全是白色的私人病房里,空气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是裴家的私人医院。我昏沉了好几天,
总是在梦里回到那间密不透风的禁闭室。门外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是我妈柳玉芬的声音,
带着一丝谄媚的犹豫:阿烬,穗穗这也算吃了大苦头了,要不算了吧?
‘济华合作项目’的名额……她为了这个熬了多少夜,你是知道的……我浑身一僵。
紧接着,是裴烬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当初把她送进去的人是您,柳姨。现在开始心疼了?
您别忘了,蒋京京才是您的亲女儿。那声音顿了顿,残酷得像淬了毒的刀,
一个名额而已,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裴家养她一辈子,当个废人养着,也花不了几个钱。
原来,根本不是因为我那见不得光的爱慕。是因为我要挡蒋京京的路了。我九岁来裴家,
裴叔叔对我视如己出,裴烬从小护着我,把我宠成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
他们给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然后再亲手告诉我,虞穗,这一切都是有标价的。
我的努力,我的未来,我的一切,都只是换取蒋京京康庄大道的筹码。而我那点可笑的爱慕,
恰好成了他们亲手将我推下悬崖时,最理直气壮的借口。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
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砸进枕头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算了。
给他们吧。都给他们。只要……只要他们别再把我丢回那个地方。病房门被推开,
裴烬走了进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与病床上的我,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着我呆滞的目光,眉皱得更紧了:醒了就起来,别装死。听到他的声音,
我浑身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虞穗!他不耐烦地低喝,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博取同情?他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凉意瞬间包裹住我,我尖叫一声,
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我跪在那里,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不起……名额……名额我不要了……给京京……别送我回去,求你……这是九十天来,
我学会的唯一生存技能。下跪,求饶。裴烬的脸彻底沉了下来,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大概是想让我正常起来,却没料到他亲手制造的,是一个只会下跪的疯子。他盯着我,
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你就在这儿好好‘养病’吧。
他重重甩上门,走了。4我在医院足足躺了半个月,陪着我的只有一个家里的老保姆王阿姨。
她每次给我喂饭,看着我露出的手腕上青紫的针孔时,总会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出院那天,
是裴家的家族信托基金签约仪式。一大早,裴烬发来一条信息,冷冰冰的命令:换上衣服,
在门口等我。我回了个好。当我穿着柳玉芬让人送来的白色连衣裙,
被王阿姨搀扶着走到签约大厅门口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几家财经媒体的记者被拦在外面,
但长焦镜头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对准了我。闪光灯像利剑一样刺向我。
虞小姐,听说您前段时间在郊外的康宁中心接受治疗,是真的吗?
有传闻说您因为对继兄裴总有不正当幻想,被家族强制干预,请问您对此有什么回应?
虞小姐,裴家今天的基金签约,最大的受益人是蒋京京小姐,您作为裴先生名义上的妹妹,
却一无所有,这是否是家族对您的惩罚?尖锐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过来,我被吓得往后退,
王阿姨拼命护着我,却被挤得东倒西歪。就在我慌乱无措时,身后传来蒋京京娇滴滴的声音。
她今天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色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担忧地看着我:姐姐,你没事吧?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闹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脚下一崴,
直直地朝我身前的台阶倒去。而她倒下的瞬间,还死死拽着我的手腕。啊——
她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额头磕在台阶的棱角上,瞬间见了血。周围一片惊呼。
姐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她捂着流血的额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那眼神,
委屈又恐惧,像我才是那个施暴的恶魔。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我。裴烬哥哥,你快来啊!
姐姐她……她好像又犯病了!蒋京京哭着朝大厅门口喊。
冰冷的、仿佛能将人冻结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保镖分开了人群,
一身高定西装的裴烬走了出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蒋京京,只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的厌弃,像一把刀,将我凌迟。虞穗,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坐在地上,
手心里是被粗糙地面磨出的血痕,呆呆地看着他。他朝蒋京京伸出手:京京,过来,别怕。
那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一个是珍宝,一个是垃圾。
蒋京京得意地朝我瞥了一眼,把手放进了裴烬掌心。直到他们走远了,
裴烬才像是终于想起了我这件垃圾,不耐烦地回头,对我,不,
是对着地上的一团空气说:还不滚过来?我像被抽掉了最后一根筋,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脚并用地,朝着他的方向,一下一下地爬了过去。
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和疯狂的快门声里,我爬到了他的脚边。他没有动,低头看着,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知道,爬过去,服从,才能活下去。
那天,#裴家养女发疯伤害继妹,签约现场跪地爬行#的词条,爆了。5回去的车上,
气压低得能拧出水。蒋京京坐在副驾,不时从后视镜里投来挑衅的目光。我和裴烬坐在后排,
中间隔着一个能再坐下一个人的距离。我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缩着肩膀,低着头,
一动也不敢动。跑车平稳地行驶,他身上的雪松味再次弥漫开来。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声音又冷又硬。你就那么怨我?我抖了一下,
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有。副驾上的蒋京京立刻接话,
声音甜腻得发齁:姐姐,你也别怪裴烬哥哥。裴家是什么门楣,
怎么能容忍你有那种……那种丑闻呢?他送你去治疗,也是为你好呀,谁知道……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我听懂了。谁知道我这么不经折磨,疯成了这样,给他丢了更大的脸。
哥哥。我鼓起勇气,打断了蒋京京,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有那种肮脏的想法。
我逼着自己把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说出来,我已经好了,真的,我再也不会了……
我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宣誓,向他呈上我的忠心,和一条无形的项圈。只要他满意,
别再惩罚我。可裴烬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烦躁、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狰狞。你……他像是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咬牙切齿的冷哼。随便你。车里的空气更诡异了。
蒋京京脸上的得意再也藏不住,后视镜里,她的嘴角高高扬起。我却暗暗松了口气。这证明,
我的表态是有效的。他要我当一条狗,那我就当一条听话的狗。6回到裴家别墅,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是我住了十年的地方,也快要不是我的家了。黄昏时分,
蒋京京推门进来,手里晃着一把车钥匙:姐姐,裴烬哥哥让我来叫你。对了,忘记告诉你,
济华那个项目,我今天已经正式入组了。这是他奖励我的。我没说话,
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口的衣服。那里藏着一块翡翠平安扣,老坑种,水头极好,
是裴烬十八岁时戴过的,后来给了我,他说,戴着能挡灾。那上面,
好像还残留着他当年胸口的温度。我的小动作没能逃过蒋京京的眼睛。她三两步冲过来,
一把扯开我的衣领,拽出了那条红绳系着的平安扣。***!这种东西也是你配戴的?
她眼里的嫉妒像毒蛇的信子,狠狠地刺向我。还给我!我慌了,伸手去抢。
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念想了。蒋京京一把扯断红绳,攥着我的头发,
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辣的疼。你还敢抢?虞穗,你看着,
我要让他亲手把这块玉,送给我!她见我还要去夺,眼神一狠,直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我疼得弓下身,她则抄起旁边桌上一个沉重的紫砂茶宠,看准自己的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啊!她凄厉地尖叫起来,虞穗!我错了!我不该跟你炫耀的!你别砸我!
我把名额还给你!血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来,她满脸是血,眼神却淬满了胜利的恶毒。
而她脚边,是我染血的裙角,和那个掉落在地、沾着她血迹的茶宠。蒋京京被救护车接走时,
正在开会的裴烬直接中断了会议赶去医院。别墅里静悄悄的。管家和保姆们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怪物。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果然,晚上十点,我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裴烬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我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我养了五年的猫,“麦芽”,
它是这个家唯一还需要我的活物。他看到我平静的样子,怒火烧得更旺。
***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你把京京害成那样!他一把夺过我怀里的麦芽,
狠狠掼在墙上!喵——!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像一根针扎穿了我的耳膜。
也扎穿了我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哑巴了?!见我没有反应,
他大步上前,狠狠扼住我的喉咙,把我从地上拎起来。窒息感让我被迫张开了嘴。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一字一句,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是她抢我的平安扣……哈!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虞穗,你到现在还在撒谎!你真是烂透了!你就是嫉妒京京!
嫉妒她拿走了你的一切!他松开手,任由我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然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捡起地上的那块平安扣。那块我贴身戴了那么多年的平安扣。